“陛下说笑了,臣,既然严阵以待,便已是做好了誓死效忠的准备。”
我十足讽刺地在皮下牵动嘴角,意味深长地向他投去一瞥,轻飘飘道。
“好,我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
我回身一笑,讳莫如深。
“若不是好消息,你也就不必回来了。朕的贺县,总要有人守着。”
李宁远凛然,正色一拜,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细微的起伏。
“是。”
虽不似少年游
冬日江陵,从酒楼二层向外望去,山水不复,只是雪覆。
热闹市井,热情招呼着四路客人的小二满脸堆笑,烟火弥漫,甜香阵阵,飘出三里地远。
远边的几座小山还依稀可见春日的灿烂繁茂,被天上的云遮去半面,峦影倒影在澄澈的江面,晴朗的冬日,只是日光稀薄了些。
浅浅的日光摇晃在杯中新酒,我目色复杂地抬眼望向桌对面已然沧桑不少的一人,勉力一笑。
“好久不见,金师父。”
金海宴须发尽白,若霜雪浸染,但是双眼炯炯有神,不逊色当年。
“当真是好久不见。”
“陛下。”
阴着渔歌的一叶扁舟分隔江水,一时令人瞧着失了神。
渔郎轻唱着经年的歌谣,我们却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意气风发算不上,知天命却也算不上。
城外络绎不绝的客流倾倒入城,也只有在这间私密的包厢,我才能安静地,密会故人。
冬意凛然,我却心间生暖,也只有在面见故人之际,我才能些许找回曾经自己的落拓而不失意。
日光洒了半江,我凝眉,终是开了腔。
“师父,请您出山,助弟子一臂之力。”
这样一段生死情谊,一段让我在战场上救下自己一命又一命的师徒情分,似乎永远是我在索取,我恬不知耻地叨扰这这个本该退隐在山林安好,不再受俗世纷扰的老者,只身涉险。
我明明已经失去了一位代替我生命中缺位父亲的师父,按理说,我不敢再将金海宴牵扯进来。
可是……可是
棋局已然摆好,我忽然目盲心慌,这样的无措与不知世故,我追索很久才觉,还是那次他授我纸上兵法那一次。
刻骨而铭心。
虽是纸上,却不仅仅是谈兵。
我怀念那个鲜活的我们,所以冒险再求师父垂怜。
虽然我心知,时过境迁。
毕竟,无论如何,从事实结果来看,我杀死了他曾经的恩人,那个提携他的明主。
他曾经对我的教诲,是来自对张怀民的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