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香沁入骨皮,成为他追随了一生的白月光。楚藏颤抖着摸了摸她的脸,向她挤出最后一丝笑容,而后攥紧胸口的那支银簪,拔出来,再尽力刺下去,一下、一下、再一下……直至再也无力拔出,身子一软,永永远远地倒了下去。
他死的时候,从头到脚,血色模糊。
死了……永永远远地死了……狭小的屋子里,渐闻女子轻声呜咽的声音。
“如果不曾认识你,我们都不会死……”
话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将死之时,眼前愈来愈模糊,夏之秋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从未见过的大雪纷飞的画面,男子身披白氅,凭窗而立——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而如今,也来送最后一程了么?
黄昏被染成了浑浊的红色,女子眼里的光缓缓消散,直至完完全全地丧失——这一世,她走完了……
彼时皇宫大内,有什么东西骨碌碌地落了下来,穿行于宫墙之内的江令桥脚步陡然一顿,像是心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她颤抖着抬起手,只见腕间那条晶亮而残缺的银骨链上,如今只余“喜”“乐”两个骷髅头。
与此同时,相思门内,李善叶的手腕忽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他眉头一蹙,不用看也知晓——那是曾经豢养过红慈悲的伤口。
他向后仰坐,缓缓叹出一口气——
阔别已久的故人,怕是不日就要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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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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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祥的念头悬在江令桥心里,她匆匆赶去了楚藏府,看到昔日井然有序的国师府大乱作一团,无数下人叫着嚷着,声音尽数混杂在一起,却听不清其间究竟说了些什么。她细耳分辨,似乎听闻到楚□□发身亡之类的字句,心下一惊,忙趁乱潜进去,想知道夏之秋现在如何。可里里外外寻了许久,却连半分踪影都未寻到,向府上下人打听,可连他们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她人呢?她还活着吗?
一时间,江令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下这两个简短而醒目的问题。
然而她没有答案,也没有人可以给予她答案。
冯落寒说会尽力搜寻,然而时日匆匆过,命令所行之处,各处不良人的信笺中,却没有一个写得出她的下落。
直至某日,六月偶然间见了夏之秋的画像,惊呼道:“这位姑娘我们见过!”
事情至此,江令桥才知道夏之秋曾向初六求过毒药。
她黯然地想,既是毒,怕是早已了却生念,一心求死。江令桥还记得那日听见楚府下人说过楚□□发身亡的话,也知道骷髅头陨灭大抵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就是心中郁结,不到最后一刻,总是不肯轻易接受那个意料之外最差的结局。
如今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是夏之秋的尸体呢?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她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江令桥想了很久,想得眉头蹙成了一团也没能想出合理的解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容悦一个响指,将她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江令桥的意识慢慢回拢,看着容悦那张脸,陡然间想起来——楚藏暴毙而亡,这几日的朝廷应该热闹非凡,不知道现今如何了。
她舒缓了眉头,尽力挤出一丝笑容,问:“朝堂风云突变,这几日官稚累坏了吧?”
容悦心血来潮,正在做秋千,闻言唇角一抬,胳膊绕过江令桥的脖颈,倚着她的肩膀,边打着绳结边好整以暇地说:“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