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到了,陈子桑的小腹开始微微隆起。
公西景明依然没有回来的消息,外面的大雪也不停的下,主仆三人便窝在炕上给腹中的孩子做了许多新衣。
周嬷嬷手巧,虎头鞋,虎头帽,肚兜子做了好几套,而不懂针线的陈子桑和桃儿只能帮忙。
西凌的年关比青阳县寒冷,氛围也冷清不少。
辞旧迎新前一日,陈子桑回了景王府想吩咐下人们挂灯笼,竹青却说他家公子自从住在府上,都不允许府中庆祝任何节日。
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的躬身递给了她。
陈子桑愕然的接过信,视线顿落在封面上那几个笔锋苍劲凌厉字上:
吾妻亲启!
她不由自主的将手抚在腹部,一双秀目直勾勾盯着“吾妻”两字,却觉这二字如尖锐的针芒,一时刺得她双目酸痛泛泪。
她抬手悄悄拭去眼角的湿意,将信揣入怀中,对着竹青问道:
“公子没说何时回来么?”
竹青顿了顿,叹了口气后摇头,目光在陈子桑裹着裌衣的腹部停留了片刻。
见她神色失落,终是不忍告诉她,公子来信让他们盯好王妃的肚子,必要时……
今日若王妃不上门来,后几日,他也会趁着新年去安溪镇拜访的时机探查一番。
不过竹青终究是个男儿,对妇人怀孕并不清楚,只从目前看王妃这肚子并没有任何异样,倒也全了他复命的差事。
陈子桑见竹青视线落在自己腹部,心中一紧,嘱托了几句,便带着桃儿便匆匆离开。
她在路上,才将公西景明写得信拿出来看。
吾妻:
漠东此地冰厚丈余,寒雪酷冷,腿疾更甚。今倚榻而卧,常思往日榻上之缠绵,念你之心甚于腿疾!
信的落款,他学着她以往在陈家村学堂上的墙壁上,画了一个“”
寥寥数字,陈子桑心绪却翻涌无常,眼中有了湿意,自己无意留在墙上的小符号,他都不曾忘,却不喜她与他的孩儿……
守岁的这日,陈子桑主仆三人在漫天风雪中驾着马车回了娘家。
一回到家中,王秀莲便喜不自胜的告诉她,镇上有几个邻居来家中串门时,见识了比炭火暖和的炕和火墙后十分惊奇。更听说是陈清泉盘的,都不带犹豫的让他年后也去他们家中帮忙盘。
这些日子,她和陈清泉都苦恼如何定一个合理的价格。
闻言,陈子桑很是开心,当即给她王秀莲算了一笔账,
上次家中四张炕总共花了十二两银子还剩了一些,若是包着材料做,收五两银子一张炕带着一面火墙便是赚得。
王秀莲一听,脸色激动,忙把这消息去告诉自己男人。
皓儿是愈发的机灵,他脱了厚实的外套在炕上自由的撒欢玩闹,而陈子平久不见自己的孩子,一回来便用那双健硕的手臂举着皓儿上下,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一旁覃兮却被吓得花容失色,白皙的手掌狠狠拍了男人一巴掌,佯装恼怒的让他把孩子赶紧放下来……
陈子桑愣神的看着这一幕,眼中羡慕。
父亲和父亲竟是这般的不同。
她眼神黯淡,忽觉有些对不住腹中孩儿,自己并未为他选一个合格的父亲。
不过陈家一家子五口,加上陈子桑主仆三人,今年的守岁十分热闹。
她很快将这些不快抛到脑后,在娘家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守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