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杏暗暗叫苦,情知私底下说的话传到了少夫人的耳朵,想到二少爷的狠戾,心一横坦白道:“奴婢不敢对夫人不敬,都是听嬷嬷说起国公府要倒,您没了?靠山也风光不起来……”
“哪个嬷嬷?”
“是大姑奶奶身边的冯嬷嬷,前阵子上头要把奴婢指给二少爷,奴婢满心不愿意,就求着姑妈向太夫人求情。刚巧冯嬷嬷跟着大姑奶奶回娘家,来家串门,听说奴婢要回绝,就私下劝奴婢答应。”
“你姑妈是哪个?”
“奴婢姑妈是石管家的婆娘,都叫她石家的。”
原来是她,傅昭恍然大悟,石家的是太夫人的心腹,这是往洛桦身边安插眼线呢!
可恨王氏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话已问完,洛桦即刻吩咐把春杏送到乡下庄子上,随便找个人配了?——他就是要明着打太夫人的脸。
灿烂的阳光从窗间照进来,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傅昭惬意地躺在美人榻上,捧着一碟子秋梨吃得欢,看老娘不住对自己使眼色,知道她怕得罪了姑爷。
傅昭便对洛桦笑道:“我刚才被婆婆气?得不行,我娘也是护女心切才对婆婆出言不逊,你别怨她。”
洛桦一怔,马上说:“是我娘做的不对,还好岳母在,不然这一院子人还真没有能压过她的!我感激岳母还来不及,怎么会怨恨?”
说罢,郑重其事给杜氏一揖到底。
杜氏心里乐开?了?花,自觉面上有光,絮絮叨叨又嘱咐许多话,直到日头偏西才走。
傅昭这才有空问洛桦,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洛桦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南边消息,康王的船翻了?,河工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人,许是凶多吉少。奇怪的是一向随侍左右的定国公却没在同一条船上,有人便弹劾定国公图谋不轨。”
“不可能呀,康王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活着才对国公府利益最大。”
洛桦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贴着傅昭的耳朵低声说:“别忘了?,康王妃有两个嫡子
……”
傅昭倒吸口冷气,心头突突跳了好一阵才缓下来,喃喃道:“不是还有临平王……”
洛桦冷笑道:“谁说不是?临平王正傻乐呢,年长的叔叔,年幼的侄子,为避免权力落入权臣之手,皇上九成九会立他为储君。但如此一来,他的嫌疑反而最大。”
傅昭惴惴不安说:“国公府真会倒台吗?该怎么做才能帮帮他们?”
洛桦一笑,“国公府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什么?也不用做,只安心养胎就好。”
他虽这么?说,傅昭还是不放心,抽空去了趟过国公府,看几?位主子神态自若,府里上下秩序井然,一派安宁,完全没有把这次变故放在心上。
郑夫人反而叮嘱她好好将养身子,缺什么?只管和她说话,若她这里没有康王妃那里肯定有,让她不必客气只管开?口。
傅昭这才放下心来。
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康王的踪迹,皇上悲痛欲绝,几?乎无法临政,就在此时,洛桦呈递了?靖王谋反案的卷宗。
皇上只扫了一眼,立刻气得面白如纸,当场摔碎了书案上头的玉如意。
立冬,一场雪未下,天气又干又冷,京城冬景萧瑟,墙头上的荒草、路旁的枯杨稀稀落落的,被风吹得东摇西摆,放眼一望满目凄凉。
凛冽的西北风中,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消息在坊间悄悄传开?:“皇后被打入冷宫,康王也死了,临平王要登基啦!”
但这些话也只有平头百姓敢私底下说说,朝中大臣、皇亲勋贵,个个嘴巴闭得跟蚌壳似的,见面不说话,顶多对个眼神。
漩涡中心的康王府、临平王府更是将大门关得死死的,连门缝都堵严实了?。
与之相关的国公府、安国侯府也是关门谢客,偶有至交好友过来试探,也是一问三不知,你说什么?我只管摇头。
时间一长,豆儿都觉出不对劲来,私底下问傅昭:“少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傅昭正忙着挑拣东西,前阵子好说歹说,傅二姐终于答应来京城了,估摸着这两天就到,她沉浸即将和二姐相见的喜悦中,是以根本没留意外头的风言风语。
她好气?又好笑地敲了下豆儿的头,“现今连你都操心起朝政大事?别想有的没的,小被子小褥子做好了没有?”
豆儿揉着额头撅着嘴说,“早就做好了,我还多做了?一套呢!我是说……章公子不会受牵连吧?”
傅昭手一顿,仔仔细细打量了豆儿几眼,叹道:“他家是勋贵里的头一份,没那么容易倒的。再等几?日,定会有个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