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康元年,桓温病重,认为其长子桓熙缺乏才干,将大事托付予自己的弟弟桓冲。
其次子桓济与兄长桓熙及亲叔桓秘合谋想杀掉桓冲,事败,桓冲将桓熙、桓济兄弟一起徙置于长沙。
桓济之妻,新安公主司马道福不愿受流放之苦,遂与之和离。
同年,逼婚琅琊王氏,王献之,尽管此时王献之已有妻室,郗道茂。
琅琊郡向来四季分明,多雨季,这一场秋雨来得却比以往要早。更是合了现下王氏族人心境,府邸中失了往日和煦,只余了萧索悲戚,尤以王献之为最。
那日圣旨的到来,王献之与其妻郗道茂不过成婚半年,因着自小情谊,二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
王献之随了父亲的情深,只想与郗道茂相伴一生。
他为抗旨,不惜用艾草烧足,致脚足有残,却使得公主下定了嫁与他的决心,谁不想得一情深伴侣。
公主本是喜慕有“风流蕴藉,乃一时之冠”之称的他,现下更是为其对妻子的情深而倾慕向往。
当王徽音带着侍女走到七兄王献之居处时,是轮到了她照看一二。
昨日,郗道茂不忍夫君为难,自请和离,已离去。
徽音想着昨日看到的离别之景,一贯的冷静无法保持,双眸盛满悲伤。
相爱之人,一个强忍泪水,背过身决然离去;一个不顾脚伤,步履踉跄得想要追回,他们之间如隔天堑,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王献之跌倒在地,肝肠寸断的注视她离去的方向,终是因为近日的经历,身心俱伤得晕厥过去。
此后,徽音与家姊,王孟姜轮流前来照看,期间,父亲与其他几位兄长亦来探望过。
进入王献之寝居,她率先看向侍立一旁的小厮,见其满面悲意,垂首而立。
她心下微叹,便知七兄依旧未醒过,将随侍者遣出寝屋后,跪坐在了七兄榻旁。看着七兄失去血色,凹陷了一些的脸颊,哪里还有旧时的风采。
徽音满眼哀戚,一边担心七兄,一边还担心着离去的郗道茂,其父郗昙已死,郗家没落,她此去投奔其伯父郗愔篱下,也不知其伯父郗愔为人如何,她是否能安然无恙。
见四下除了他们便无其他人,徽音这才能将心里繁杂的思绪托盘而出。
“子敬阿兄,请不要再伤神下去,表姐一定不愿见你这样,圣旨已下,这事本就无可回转,你们亦为此抗拒过,她离去是不想连累你。你还有我们,父亲,兄长们,还有孟姜阿姊,我们都很担心你。”
说着,她的眼泪已经流下,声音哽咽。
“表姐虽与你离分,但只要想着所爱之人还活着,这便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她想到了病逝的母亲郗璇,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死别的含义,那种痛,让她每一次忆起,都如剜心一般。
那之后,使得她更加注重她的家人,而她所思所愿皆是家人可以平安喜乐余生。
当徽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耳边捕捉到了床榻上传来的一丝动静。
她满怀欣喜的看去,就见七兄睁眼看着她,心里的喜悦散去,她立即准备站起来去将侍者唤进来,同时请个医者过来。
然而手上传来的一道不重的拉扯感,让她止住了动作,重新跪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