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筠倒是很平易近人,等到几人进了西郊大营,她才问冯放:“冯校尉,方才忘记问,你的伤可有大碍?若是伤情过重,还是要好好修养,莫要因噎废食,耽误了身体康复。”冯放面有愧色:“少夫人,末将身体无碍,劳少夫人担忧了。”说着话,前方迎面走来一名年轻英俊的小将军。“少夫人,少将军正在操练士兵,不能过来迎接,少夫人请这边走,王家娘子被关押在后方的营帐里。”谢知筠笑眯眯同柳朝晖寒暄,姿态优雅,态度和善,即便在尘土飞扬的大营里依旧面不改色,通身上下都是端庄。“这西郊大营真是壮观,”谢知筠感叹一句,“将士们辛苦了。”西郊大营修建得再好,也不如自己家里好,将士们抛家舍业,为保住八州百姓日夜操练,如何能不辛苦?柳朝晖道:“末将替他们谢过夫人关心。”说着话,前面营帐便到了。柳朝晖道:“由末将陪两位少夫人进去吧。”谢知筠却摇了摇头:“不,把人都带出来,只我跟二弟妇进去便可。”(本章完)做主柳朝晖一时有些犹豫。“少夫人,她毕竟是叛徒的妻子,即便末将连番审问一日未有结果,但也不能保证她一定没有歹念。”他不敢放她们单独相处。谢知筠却笑了,她轻轻推了一下虞晗昭的胳膊,道:“有虞氏六娘子在,我怕什么?”一时间,柳朝晖和虞晗昭都愣住了。自从嫁来卫氏,世人似乎已经把虞晗昭当成了卫氏的二少夫人,忘记她原本也是虞氏的六娘子,也曾是虞氏赫赫有名的女将才。柳朝晖心中敬佩两位夫人,故而便退后一步:“是末将僭越了。”如此说着,他便看守王家娘子的四位女兵退出营帐,恭恭敬敬守在了门口。“两位夫人,末将就等在此处。”谢知筠点头,见虞晗昭还在发呆,不由笑着把她推入营帐中。刚一进去,谢知筠就看到一个身形消瘦、面容灰败的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她头发并不显得特别凌乱,身上衣着也很整齐,看来卫戟并未让人对她严刑拷打,只是用审讯的方式询问线索。王家娘子很惊慌。刚才女兵退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惊恐了,现在又见两个陌生的女子进来,她更是哆嗦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儿女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不等谢知筠询问,王家娘子先开了口。谢知筠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同虞晗昭一起坐在了她的对面,平静地看向她。她的目光不悲不喜,好似没有任何情绪,眼中只有波澜不惊的湖水,没有任何惊涛骇浪。在来时的路上谢知筠就同虞晗昭商议过了,由谢知筠主审,虞晗昭旁听,听到什么线索,虞晗昭提醒她便是。故而此刻也是由谢知筠先开的口。她没有回答王家娘子的问题,却是问她:“你是元康元年嫁给的王二勇,对吗?”王家娘子一愣,随即便结结巴巴道:“是,是的。”谢知筠记性很好,王家娘子的户籍档案她看过一遍就记住了。“元康元年,邺州初平定,王二勇跟随孙将军从前线退下来,成为邺州守军。那一年王二勇二十五岁,你二十一岁。”“你为何年过二十才成亲?”王家娘子不知她为何问的是这样的问题,但她心心念念家中的孩子,怕少将军一个不满就杀他全家,故而还是老老实实答了。“那几年年景不好,北越战事连连,我爹娘陆续死了,我就跟着三叔过活。”“三婶病了,家里也没银钱,我就留在了家里,好歹算是个劳力。”之前那几年,不说成婚了,就连活着都难,这不奇怪。“到了元康元年,新帝登基,日子仿佛才好起来。”王家娘子脸上都有些恍惚了:“我同王二勇的婚事,就是那时候定的,后来听王二勇说过,是孙将军看守军里都是光棍,就想着让大家都有个家,便问了不少人家,促成了许多姻缘。”“你同王二勇,是谁看中的谁?”谢知筠这般问。她很和善,还夸了她一句:“你面容姣好,也比他小了四岁,王二勇我是见过的,矮矮胖胖,其貌不扬,大抵是他选中的你?”这一次,王家娘子却摇了摇头。“是我主动选了他。”“没什么原因,当时他已经是都司,大小是个将领,手下多达百人,我觉得他能养家糊口,不至于让我饿死,所以就选了他。”“而且他说他父母早就死了,我嫁过去就当家,不用操心公婆的事,所以我就觉得那是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