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心想,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总不能和她一样吃个杏子都能险些把自己送上西天,应当就是矜贵人的讲究吃法罢了。
“王爷吃个杏子,还挺讲究。”
沈阶把切好的杏肉推到她面前,拿了条巾子把小刀抹干净,说:“这杏子核小,怕你不小心噎着。”
“王爷当我是一岁小儿么?”顾简心虚地说。
屋内的下人听了,都抿着嘴憋笑。
“自然不是。”沈阶微笑着说,“我小时候住在宫里,母后要求宫人在喂养皇子公主时,类似带核的东西,务必都不能直接喂,以防发生意外,一直持续到十八岁为止,所以习惯了而已。”
持续到十八岁?顾简诧异不已:“这也太惜命了。”
“这算什么?”沈阶说,“皇子公主的饮食平日虽有专人伺候,但母后因担心宫人挑不干净鱼刺,我直到十三岁才被允许吃鱼。”
顾简叹道:“凡事应有度,过犹不及,物极必反。王爷别嫌我说话难听,这人要是笨到连吃杏子都不会吐核,那还能坐得稳江山吗?”
沈阶两指捏起碟子里的杏核,拿到顾简眼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别小瞧这一颗小小的杏核,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小姑娘差点被它噎死。父皇子嗣本就单薄,冒不起这个险。”
顾简被他说得心里发慌,好像真叫他抓到自己丢脸的场面,接过他指尖的杏核放回碟子里,讪讪道:“王爷言之有理。”
说
罢,拿了杏肉低头来吃,生怕再说下去叫他瞧出自己心虚。
。。。。。。
顾简晚上吃多了蘸蜂蜜的烤猪肉,一直到三更才睡下。
次日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来。
沈阶自然早已不在身侧。
凝秀进来挂床幔,说:“夫人总算醒了。王爷昨天半夜突然接到邸报,连夜赶回宫里去了。他让奴婢们告诉您,您若觉得这儿天气好,住得舒服,想在这儿多住几日,就多住几日。若不想,就收拾收拾,回王府去。”
沈阶昨天夜里回宫了?顾简有些惊讶,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呢?
不对,昨晚她刚睡下不久,好像是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还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时,顾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耐烦地哼了几声,把他赶走了。
顾简问:“王爷可有说,朝中发生了何事?”
凝秀低声道:“奴婢听到送邸报的人和王爷说,四川凉山发生了水灾,据说一天之内就淹了三个县,似乎还牵扯到河堤款项的贪污,王爷可生气了。”
“难怪走得这样急。”顾简叹息道。
凝秀问:“那夫人怎么说?”
顾简说:“王爷都走了,便回府罢。”万一又出现昨日那样的差错,她可不确定还会有好运气。
别院的人分两批出发。平临护送顾简坐马车走在前,张嬷嬷善后。
来时不情不愿的顾简没有想到,这趟远门最自在的日子,竟在回京的路上。
没了张
嬷嬷的催促,顾简带着丫鬟和王府的护卫一路上游山玩水,见山就爬,见河就淌。
若途经寺庙,也进去上几柱香拜一拜,听老师父们念念佛经,敲敲木鱼。
甚至有时还在山顶的庙里住上两三晚,第二天早早起来看日出,喝几盏清泉水烹煮的兰雪茶,过得安逸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