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对摄政王最终的处置有些许意外。
但稍顷也只是平静颔首。
无论如何,此事也算是就这般盖棺定论,不必再提。
李宴便也将此事放下,问起一桩家事:“宁懿与孤的太傅,相处得可还算融洽?”
素来得力的长随却卡壳了一瞬。
继而斟酌着道:“宁懿公主年少,不似太傅那般沉稳持重,两人相处间,难免会生出些龃龉来——”
李宴垂眼:“是宁懿又做了什么吗?”
长随低声:“属下听闻,日前公主心情不悦,烧了太傅的古籍。”
李宴顿了顿,道:“还有么?”
长随语声更低:“公主还纵容自己的雪貂咬了太傅的衣袍。”
李宴看向他,见他仍旧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又皱眉问道:“还有?”
长随低下头,踌躇良久,方回禀道:“还有,公主还召了自己殿内养的舞姬过来。当场送了太傅两名。说是,说是怕太傅绝后,送他两名美妾作伴,也不至于他晚年孤独终老,无人送终。”
李宴听得眉心发痛。
他再无饮茶的心思。便将手中的茶盏放落,复又轻阖了阖眼,侧首看向窗外,想借民间的热闹平缓一下此刻的心情。
视线轻移,一件深绿色的宫女服饰蓦地映入眼帘。
李宴的视线略一停顿。
这一停之下,他便看见了少女熟悉的容貌。
雪肤乌发,杏眸红唇。
那是嘉宁公主李羡鱼。
他素日里最为乖巧柔顺的九皇妹。
而她今日并非独自出行。
身旁还立着一名身着玄色武袍的少年。
李宴隐约想起,那是她的影卫。
此刻却并不在暗中保护,而是就这样走在人流熙攘的长街上,与她并肩而行。
李宴皱眉,垂眼再看。
他看见李羡鱼手中拿着盒雪白的龙须糖。
此刻正踮足喂到少年唇畔。
而少年一手拿书,一手持剑,腾不出手来,便直接低头,就着她的筷子吃了一口。
龙须糖甜蜜缠绵,牵出细白绵密的银丝。
而递龙须糖的少女笑颜明媚。
淡金色的日光下,双靥浅红,杏眸潋滟,颦笑间鲜妍得像是芍药初开。
街上行人纷纷拥拥,两人共吃着一盒龙须糖,言笑着并肩走远。
李宴重新阖上眼。
他缓缓伸手,抵上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
他想,再这般下去,他恐怕年纪轻轻,便要生了头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