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娪这一哭,一直哭到次年七月,宣御回京,用红玛瑙雕了一颗红豆送她方才止住。
自此见面就掐的二人忽然转了性,变得友好起来。
宣御一得空就往陆家跑,陆明娪一有空就央求秦氏带她去宣家。
没等陆明娪及笄,宣御就求着宣夫人去陆家提亲。
陆闻道有意攀附,秦氏又见陆明娪实在欢喜,便应了这门亲事。
陆明娪十四岁那年,宣御离京办事,临走时又送给她一颗红豆,仍跟她说等红豆开花时,他就回来娶她。
那年红豆开花了,长势极好,结了满满一树的红豆。
只是宣御没回来。
陆明娪一天三次派人去宣家问消息。
问了半个月,那边送消息来说,宣御回京路上碰见了山匪,遇难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明娪不信,仍旧日日派人去宣家问消息。
这一问,便问到了夏天结束,秋天即将来临,吴妈妈要将红豆摘来熬粥,惹得陆明娪发了好大一通火,自此陆家再没一个人敢碰她院里的那株红豆。
初秋时,宣御回来了,完完整整的,没少胳膊也没少腿。
陆明娪开心地寻借口去宣家见他,第一次被拦在了门外。
没有缘由,不明所以,连宣御也不见她,哪怕她都求到了太子那里,仍是没见着宣御。
折腾了半个月,宣夫人带着宣御登门了,头一件事便是退了亲,还了婚书。
陆明娪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秦老夫人见不得她伤心,上门将宣家所有人大骂一通,自此两家彻底撕破脸,闹翻了。
至今,陆明娪也没等到一个缘由。
此事便一直梗在她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那日回郁家前,我问了母亲,”陆明娪仍旧趴在秦老夫人膝头,低声道,“她说宣侯做了对不住宣夫人的事儿,这辈子都不能弥补,宣夫人迁怒宣御,想让宣侯这一支绝后。”
她又仰头问秦老夫人:“所以,当年退亲后,无论是谁去宣家提亲,宣夫人才会都不应。”
秦老夫人看着她,几次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陆明娪不要她说什么,继续问道:“母亲不肯跟我说,外祖母,您告诉我,宣御不是宣家人,对吗?”
秦老夫人“你”了一声,又没了话,良久之后才看着她长长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又是何苦呢?”
这话算是默认了。
陆明娪不死心,站起身来,又问:“那他是谁家的人?白家吗?我不信。”
宣御若是白家人,为何上一世白泱泱横死街头无人收尸?
为何他都官至左都御史了,想要结亲的权贵求亲都求到了皇帝那里去,皇帝也不见下旨赐婚?
秦老夫人却是闭紧了嘴,不肯再开口。
陆明娪后退一步,嘲弄地笑一声,胡乱猜道:“母亲不肯说,您也不肯说,总不能他身份了得,是皇亲国戚。”
秦老夫人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又叹道:“娪丫头,不是外祖母不告诉你,是有些事,它说不得。”
陆明娪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秦老夫人,脸上带着偏执。
秦老夫人就知她不会善罢甘休,正开口要再劝,冯嬷嬷又急急进了门来,回道:“老太太,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