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华瑶慨叹道,“土匪也要过年啊。”
当天中午,山中雾霭消散,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霜雪也渐渐地融化了,高峰上的视野尤其开阔。华瑶命令齐风背起金玉遐,把金玉遐送到几处险峻的峭壁上,俯瞰远景。金玉遐也没辜负华瑶的期望,极快地绘制了一张准确无误的地图。
华瑶收到地图,不忘夸赞道:“你的手艺,其实也挺不错的。”
金玉遐道:“殿下谬赞,相比于师姐,我才疏学浅。”
华瑶调侃道:“你真是三句话不离你师姐。”
金玉遐被她噎得哑口无言。
华瑶朝他一笑,又把地图挂在军帐中,与谢云潇、白其姝商议了一会儿,根据地图中的建筑所处方位、森林里的河流走向、车马道的轨迹,推测出土匪进寨的四条路线。
“夺取土匪寨”的大计已完成了第一步,华瑶却高兴不起来。她和谢云潇的侍卫加在一起仅有一百七十人,无论如何,她都得调用那四百一十名虞州骑兵的兵力。
经过一番思考,华瑶把骑兵均等地分作四队,每队大约一百人,其中三队骑兵跟随她伏击土匪,另外一队留守营地。而她自己那一百七十名侍卫,也被她分为四组,第一组的一百个精锐,留守营地,其余三组侍卫,每组二十余人,插入骑兵队伍。
华瑶命令所有士兵必须统一着装,再用泥土抹黑面容,便于夜间偷袭。她说得有理有据,众人自然听从,也都相信她有破敌之计。
傍晚时分,谢云潇的侍卫辛夷带兵留守原地。华瑶、谢云潇、齐风、白其姝分别率领一批人马沿着四个方向外出探路。
日落黄昏,晚霞烘染着繁茂的山林,鸟雀在其间飞鸣,华瑶的心底却是一片寂静。她跃到一棵高大的槐树上,极目远眺,隐约瞧见数里之外的烟火。她派出两个侍卫暗探,约莫两刻钟之后,侍卫回禀:“前方不远处有一支商队,正在林中生火,收拾晚饭。”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怎会凭空冒出个商队?所谓“商队”,大概与黑豹寨相关。
华瑶轻声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侍卫道:“一百零七人。”
华瑶点了一下头。她浅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此时她手头共有一百二十人,其中一百人是虞州骑兵,仅有二十人是她信任的侍卫。
她跳下树梢,做了个手势,命令所有士兵潜伏在道路两侧。不多时,斜阳西沉,山林昏暗不见光。她屏息细听,听闻车马声越来越近,距她仅有一丈远,她蓦地抽剑出鞘,翻手一道迅猛的寒光,劈向那一队土匪的领头者——此人的武功不弱,提气暴喝道:“哪儿来的贼人!”他奔向华瑶,要与她决斗。
华瑶凌空一跃,大声下令:“冲!”随她一同奋勇杀敌的士兵,仅有七八十人,剩下那四十余人,就像没长耳朵一般,直挺挺地藏在树林里,眼睁睁地看着华瑶深陷苦斗。他们的目光穿透树叶的缝隙,分毫不差地落在华瑶身上,却无一丝顾虑或尊崇,仿佛是一个又一个的窟窿,连通着阴曹地府,正等着她命丧黄泉。
华瑶心下大骇。
日他爹的!
秦三真想害死她!
她一边与土匪过招,一边大喊道:“住手!别打了!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也不想害了你们的性命!不如我们双方都放下兵器,好好地商量一番,怎么样?!”
这帮土匪何其凶残?疯了一般地狂砍。
华瑶以一人之力,对阵十人。还有人见她貌美,高呼道:“老子就要先奸后杀!奸死你!!”
华瑶置若罔闻。她飞身一纵,跳向半空,其轻功之高深,远胜在场所有人。众多土匪只见她衣裙摆荡,轻盈的身影转瞬落在一辆马车上。而她一甩袖袍,从马车里抓出一个毫无武功的书生。她把剑锋架在书生的脖颈上,粗鲁地骂道:“不想他死,就都他爹的给我停手!”
刀剑碰撞的杂声停止了,华瑶又透露道:“我给你们送来了四十个俘虏,你们抓不抓?他们都是虞州的官兵,秦三的部下,就藏在树林里,脸都涂黑了,等着我和你们两败俱伤,把我们一网打尽!”
提起“秦三”二字,方才与华瑶争斗的武夫就涨红了一双眼,喊道:“抓!”
此时此刻,忠于秦三的四十名骑兵已经乱了军心。他们四散逃跑,马蹄的脚步极重。而土匪们挥臂纵刀,听着近旁树林里的声响,轻而易举地活捉了四十多个骑兵,还把他们五花大绑,扔到了道路的正中央。
“真是活该啊。”华瑶笑得轻快。
她锋利的剑刃还压在书生的脖子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书生的耳边。她见他约有三十来岁,便也尊称他一声:“贺先生。”她对他附耳低语道:“您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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