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你得节哀。”苍婧安慰道。
“节什么哀,他心大得很,过一会儿就好,”傅司命一踢陆平安的脚,“走吧,喝酒去。”
陆平安哭出了一声,“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享齐人之福,我却和你个糟老头去喝酒。”
“那你还能和谁喝酒。”傅司命一把拖走了陆平安。
这一个中秋节虽是月圆,但应了一句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陆将军难全也,而追着严秉之出去的赵蔓芝回来后也生着闷气。
佳节后的清晨日照当头,花园里只听得嗦嗦声。赵蔓芝蹲着身和草过不去,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帮八材拔草。
平日这个时辰她可都在习武。
苍婧走过去,她也没注意,还在那里拔啊拔。就盯着一处,要把那片都拔秃了。
苍婧看了她老半会儿,赵蔓芝把一处拔得光秃秃的,就挪了另一处继续开始拔。
“你干什么呢?”苍婧实在看不懂了。
“没什么。”赵蔓芝继续拔草。
“难不成是严秉之惹了你?”
“哼,他是真的有病,这里有病!”赵蔓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赵蔓芝追出去后,严秉之却对赵蔓芝说,“我每次见到你,总是没办法专心记笔录。我连字也写不好了,脸也烫了,心跳也加速了。我这种病,没办法治了,一定是要死了。”
一声噗嗤而笑,苍婧笑得不能自已,“还当是什么心病难医,原来是木头开花,把自己给吓了。”
赵蔓芝又拽起了一把草,“后来他又让我离他远点,说他要去打棺材。”
苍婧笑得肚子痛了,捧住了赵蔓芝气鼓鼓的脸,“他都要去打棺材了,你怎么还念叨他。”
“他以前和我说过,他爹娘早死,由叔婶养大。别人都念诗文,只有他不懂诗。他遇事只会写下来,记下来,自己钻个透。现在他连笔录都写不了,我怕他把脑子钻坏了。”
这些事苍婧都不知。
苍婧只知严秉之就是因为只论律法正义,像块木头一板一眼,才被苍祝任用为吏长。那木头能告诉赵蔓芝这么多,也是稀罕事。
“原来是这样他才总记笔录。那看来脑子是已经坏了,估计过几天要躺棺材里了。”苍婧故意道。她虽然不算什么开窍之人,但觉得他们二人喜欢得太别扭了。
赵蔓芝把脸放在了苍婧掌心,烦扰地望着苍婧,“我真想把他的脑袋劈开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他不懂?”
赵蔓芝双颊鼓鼓,生生添了可爱,苍婧忍不住揉了揉赵蔓芝的脸,“他怎么知道他犯的是相思病。严秉之脑子里只有律法、笔录、真相、正义。你要他从这些东西里明白他喜欢你,太难了。”
“可是连他喜欢我,都要我去找他吗?万一他早就有了婚约呢。”赵蔓芝委着声问道。
“蔓芝啊,他有没有婚约,你得自己去问他。就算问到他有婚约,你们不成,那你也是没有遗憾了。如若你要等他来,一辈子没个结果,还得给他抬棺。”
赵蔓芝立刻丢了手中的草,冲出了府邸。
这一日,严吏长的家门又被赵姑娘踢开了。
严秉之一手握笔,一手按着自己的手腕。他正要强迫自己写些什么,就被破开的门吓得一呆。
那气势汹汹,一脚就能踢开他房门的女子,竟还显得可爱。严秉之越来越觉得他病情莫测,已至膏肓。
“你……你怎么又来了。”严秉之抖着声儿道。
“把笔放下!”赵蔓芝踏入了他的屋。
严秉之颤了颤嘴角,“我写遗书,你都不让我写。”
严秉之嘴上还坚持着,但看了赵蔓芝那板着的脸,手就不听了使唤,一下把笔扔了。
那笔是随了他多年的老家伙,以山兔毛和楠木做的。自从再见赵蔓芝后,就不知摔了多少回。那毛豪因摔得多,已分叉,唯是楠木硬些,还经得起。
严秉之看着他的笔,就像在看自己,“多惨啊!”他只想哭,“我病得棺材都备好了,却连遗书也写不了。”
“你能有什么病?”赵蔓芝哪里顾他这唯唯诺诺的委屈样,朝他走去。
“你别过来。”严秉之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