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一种人,睥睨人寰的气势足以化成杀人不见血的兵刃。相比之下,自己便相形见绌了。他臊得厉害,悄然敛下首,拽了真珠就走。
真珠正在兴头上,不耐烦道:“要回去自己先回不行吗。”
她挣扎着,忽然看见队伍里一张熟悉的面孔,急忙掐陆呈雪的胳膊,“我好像看见岑恪了,陆十一你快看呐,的卢马上坐的是不是岑恪。”
“知道了。”陆呈雪的胳膊被她揪得发麻,眼睛跟着在队伍中搜寻起来。
行进的队列中,帽盔上的红缨异常醒目,还有那匹的卢飞马。
那张脸隐在铁水般的行阵中,看不清帽盔下的面目,但只凭一簇帽缨和一匹的卢也足够证明是“红缨飞马”。
“见到他很激动?”陆呈雪无语。
真珠道:“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还怪想他的。”
陆呈雪嘴角抽抽,和她一起目送队伍消失在街衢。
“哎!”真珠长叹一声。
陆呈雪也想跟着叹气,没敢。
“陛下有烦恼之事?”
不像陆呈雪的声音,也不像他一贯毒舌的说话方式,真珠古怪地看看陆呈雪,陆呈雪也挑着长眉莫名其妙地看看她。
反应过来后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朝身后看去,视线对上兰重益的脸。
真珠面上一喜,疾步上前去,“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兰重益细想了一下,思考要不要和她实话实说,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真话,“就在陛下说很久不见岑恪……”
话还没说完就被真珠捂了嘴,“公子别说了。”
兰重益眨眨眼,眸中带笑。
真珠才意识到还在街市上,慌忙拿开手,紧张地看了眼陆呈雪。
陆呈雪东张西望,装作没看见。
兰重益低声打趣,“韩寿偷香,只怪当时去的不是时候,要不然主君定能如愿了。”
真珠脸颊倏地红了。那时她去陆公府见陆呈雪,和阿玉的对话,公子还记得这般清楚。
偏陆呈雪那厮听见了,还火上浇油,“偷香,元六你居然还背着殿下偷过香!”
真珠呵呵道:“那都是年少不懂事。”要是知道偷香的对象是你,怕是要哭出来。
真珠只想这茬赶紧过去,便赶紧寻了话题,“公子出来有要事要办?”
兰重益心情似乎特别好,“本是不用来的,临时又改了主意。好在这趟来对了。”
真珠尴尬地笑着,拉扯他的手,“公子不说这事了好不好?”
兰重益顺势捏住她手指,只握了一小会儿真珠就挣扎了出来,“我穿着男装呢。”
兰重益不逗她了,“武安侯此行归京,一并带回了废帝。”
真珠瞪着乌溜溜的眸子,“元玮找到了!”
兰重益道:“找到她时还经历了一场恶战,徐家负隅顽抗,伤亡惨重,徐国舅为护旧主而死。废帝被控制后,阳阿公主再次由残余旧臣掩护逃脱。”
阳阿素日跋扈,遇事却分外精明,她必是先保全自身,再徐徐图之。
徐家的人,说他们是外戚权臣也好,君侧奸佞也罢,到头来还是为了他们操控的那位旧主而死,叫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