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妩媚,阴阳怪气,没有半点丈夫气概,何况还是一个唯命是从的绣花枕头。
真珠暗暗撇嘴,不屑一顾。
“留下吧。”
茹氏敛襟告退,内侍引着宋嫚至后殿沐浴,宫婢们也进来整理好书案。
真珠让人掌灯,内侍捧着烛台鱼贯而入,昏昏殿宇顷刻间烛灯百盏,照得上下通明,宛如白昼。
真珠盘踞茵席上,用纻布擦拭着青铜剑。这把青铜剑是镇邪镇宅的宝物,却还是抵不过王宫的煞气。
她只要一想到方才和茹氏对峙的那一幕,就气得牙齿打颤,狠狠地把青铜剑擦拭一遍又一遍,直到剑刃在烛光下露出寒意和锋芒,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不要窝囊地再活一世,她要耐心等待,把煞气驱离身旁。
宋嫚沐浴出来,穿一件白色绢衣站在屏风旁,发梢微湿,有小小的水滴落在地上。
“小人、小人……”宋嫚磕磕巴巴半晌,也没有抖落出一句整话,宫人探究的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
真珠只看了一眼,继续拭剑。庞嫣煞费苦心地为她谋划一切,婚姻、子嗣……只为让她成为任人摆弄的傀儡。
宋嫚偷偷地望了一眼,入目的是一把散发着古朴之气的青铜剑,他没有拿过剑,只见过优僮在湖边舞剑,挥耍的招式威武不凡,即使他们不用上战场,也能强健体魄,他每每见了都心生敬畏。
见他对自己手中的剑兴致甚浓,真珠道:“我没有剑术师傅,根本不会使剑。”
不用剑的人拭剑不感到荒谬吗?宋嫚疑惑地眨眨眼。
“这把青铜剑上千年,恐怕都斩了百万之众。”看向宋嫚柔软如女郎的身躯,真珠眼睛一转,“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真珠从茵席上站起,将青铜剑横在胸前,“我们来试试这把青铜剑的锋刃如何?换言之,看看我这个初次用剑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准。”
说完冲殿外的侍女嚷道:“拿一个瓜来。”
侍女找来一个瓜,捧到宋嫚手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郎君可拿好了。”
手握着瓜的宋嫚如坐针毡,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他眼神迷茫地注视着主宰他命运的少年女王,双腿发软,手心一片潮湿。
“把瓜放在头顶正中央。”
宋嫚依言做了,双腿不住地打颤。
“不要晃来晃去,我剑术不精,不小心削下你的脑袋怎么办……孤让你站稳了,你是聋了听不见吗?”真珠冷着脸大吼了一声。
宋嫚汗如雨下,强行稳住身形,不敢再晃。
“你可站稳了啊。”见他十分受教,真珠扬起笑脸,龇出洁白的贝齿,作弄人的表情再次出现在看似无害的面庞上。
殿外忽然起了风,正殿光亮的墙壁上,清晰地映着真珠的身影,高立在几上的少女如同嗜血的魔王,手中的剑锋大力挥出去,瓜被拦腰削断,飞滚两侧,蹦出几丈开外。
…
翌日一早,临光殿的嬷嬷来向庞贵嫔禀告,“宋郎君进含光殿没多久,内侍就抬了出来。嬷嬷进去询问,说是主君拿他试剑,削了几缕头发,大概是惊吓过度,从昨夜就高热不退,嘴里一直胡言乱语……”
庞嫣目不斜视地翻着《春秋经》,“见怪不怪。”
茹氏想起昨夜剑锋擦过脸颊的惊险,“大王向来喜欢这种作弄人的危险游戏,宋嫚运势好,要是那一剑偏锋,只怕早就成了剑下亡魂。”
“偏锋倒不见得。”庞嫣缓缓翻动着书页,“大王的剑术并非不精,只是厌恶习武,怠于练习。”
茹氏不禁疑云暗生。
这时宫婢进来跪奏:“贵嫔,大臣们已聚集议事殿。”
庞嫣放下《春秋经》,茹氏替她整理袍服,系上莲蓬衣。
长廊中迎面走来一名着八品官服的端丽女官,见庞嫣从崇阳殿出来,忙趋步上前,将手中邮筒递上,“姑母,临安的急信。”
庞嫣一边往议事殿方向走一边展开帛书,匆匆览阅后递给女官,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阅完信的女官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姑母,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