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呀?”一群幼儿园小孩绕着课桌围成一个圈,圈中心坐着的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小男孩牙关发抖,声若蚊蝇,“……我有。”
其中一个小孩大声反驳,“才没有!我在办公室看见了!你的家庭信息只有妈妈!”
小男孩嘴唇抖得更厉害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伙伴的视线让小孩感到优越得意,继续说:“上次我妈给他妈妈打电话,让他妈接他回家,我都听见了!他妈妈说她没空,让他自己回去。”
“贺行,你妈妈是不是不管你啊?”
小男孩一瞬间如坠冰窟,僵着身子坐在那,连周围的说话声都听不清楚。
时空一转,当初瘦弱的小男孩长大了点,做饭阿姨把菜端到桌上,照例准备离开。
“阿姨。”男生叫住她,“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不是她职责内的事,做饭阿姨犹豫了再犹豫,最后还是退到客厅最里面给女主人打了个电话。
“姜女士,是,就是您家孩子想让我问问您什么时候回家……对,我知道,但孩子很想知道……”
做饭阿姨的按键手机用了很多年,她耳朵不灵敏,音量总是开到最大,即使没开扬声,电话的声音在安静空荡的房子里听起来也格外清晰。
“他人又没出什么事催什么催?都上小学了还不能自理?告诉他我没时间回来,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供他好吃好穿的还不够?一天天的真麻烦……”
电话嘟地挂断,做饭阿姨尴尬地移回餐厅,嗫嚅着说:“你妈妈工作有点忙……说有空了就会回来的……”
男生安静地吃饭,像没听见刚才电话里传出的抱怨,朝阿姨点了点头,“谢谢,您先回家吧。”
屋外正在下雨,做饭阿姨连忙离开了这个令她尴尬不已的空间,伞撑起来的那一刻,雨水顺着伞骨滴进檐下的脏水,远处炸开一条白花花的闪电,旋即雷声轰鸣。
半夜三点,贺行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涔涔,额发被汗打湿紧紧黏在一起,他恍惚了好一会才分清现在是现实世界而非梦境。
太久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了。
待心跳平缓,贺行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冲了个澡,冷水从头顶滑进眼睛时有种针扎的痛感,记忆里电子设备的失真声音再次响起,他拿起浴巾擦干脸上的水,拧开门出去。
……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真麻烦。
他是个麻烦么,大概吧。
早上起来贺行明显感觉到呼吸不太顺畅,以防外一,临走时他从家里的常备药箱里抓了一袋冲剂。
到学校贺行准备喝药时才发现拿错了,包里的并不是治感冒的,而是缓解他胃部不舒服的药,只能等晚上回去再吃药了。
昨天闹得太难堪,周廷栏早上一句话都没说,卓砚进来时毫无防备地和贺行对上视线,僵了一下,还是说:“早。”
贺行点了点头,移开视线。
这次感冒来得有些重,贺行上课时总觉得昏昏沉沉的,课间没看书一直抵着额头闭眼小憩,所以他并没发现前面两个人把新同桌叫出去了。
周廷栏被叫出去后一脸不爽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语气很冲:“怎么,又要打架?”
卓砚抿着唇没说话,一旁的孙鹭推了刘申一把,刘申这才一脸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贺行坏话。”
事情发展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周廷栏眼皮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