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万不可!”谢府书房内,谢呈面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面对着自己的父亲谢大人,言辞激烈,“我们还未落魄到那等地步!”
“是房氏先不仁不义,我们只是还施彼身而已,有何不可?”谢大人不为所动,“莫不是你还挂记着你那妻子,不忍心对她的娘家下手?”
“我可告诉你,你到底是谢家的人,光复谢家的重任,便在你的肩上,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而置家族于不顾?”
谢大人以为谢呈是因为房妍,所以不愿意对付房氏,便厉声呵斥着,“你那对岳家,早就该换了!只会拖咱们后腿的累赘,那女儿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当初被你花言巧语蒙骗,让她进了门,如今是什么下场?”
谢呈面色灰败,却冷冷的看着父亲,“什么下场?父亲靠着阿妍所制成的东西,献给魏王府讨好的时候,怎么不说阿妍是个累赘?与岳丈家合伙开私矿分庄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岳家不省心?”
“啪”的一声,谢呈俊秀的脸被打得偏向一旁,脸上迅速浮起一层红肿,嘴角被打裂开来,渗出丝丝的血迹。
他擦一擦嘴角的血,冷笑着,“父亲,你恼羞成怒了。”
谢大人扬起手掌,怒吼着“孽子”,便又要打下去,谢呈也不躲闪,站在那里,竟是准备要生生受下他的打骂。
“你这杀千刀的老不死,敢动呈儿试试!”房门突然被人从外边儿踹开,郑夫人因奔跑而显得发丝凌乱,气喘吁吁,但喊叫之声仍旧中气十足。
她奔至谢呈的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对着谢大人怒目而视,“分明是你造下的孽,还敢怪罪呈儿,他有哪句话说得不对?”
“你来干什么?”谢大人头疼,“无知妇人,不要过来瞎掺和。”
“我不掺和?你这么大丈夫,做出什么好事来?咱们谢家的破落,难道不是因为你?”她此时才不怕谢大人,掐着腰便冲回去。
现在谢大人退隐,人走茶凉,声势早就不如以前,偏偏谢大人还是谢氏如今的家主,谢氏被连累的,也不免有几分萧条的意味。
而郑氏一如既往的兴盛,郑夫人先前惹恼娘家,但到底是血亲,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如今自然是有底气在谢大人面前说话。
郑夫人今日听闻府中来了贵客,父子二人关起门来同那人商量不知多少时日,随后那人告辞,两人又悄悄说着话,心中便有所担忧。
这时候决没有雪中送炭之辈,那么只能是来做交易的,如今的谢家,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她让人关注着书房那边的动静,在听见下人回禀二者的争吵,顾不得其他,立即赶过来要为儿子助威。
现在老子是不中用了,她日后全部要仰赖儿子,还指望着儿子能够给自己挣一个诰命回来呢。
“你……你……”谢大人被自己的妻子气个仰倒,颤巍巍说不出什么话来,“你儿子拒绝为咱们的家族光复而出力,你还护着他?”
“那也是……”郑夫人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放缓声音,“呈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让他参奏梁国公府一本,如此咱们谢家便可借力东山再起,他念着自己的妻子,一点都不肯。”谢大人气哼哼道。
郑夫人立即变了脸色,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尖锐,“呈儿,你在想什么?如今的情况,自然是咱们家的前程更要紧,还有你的前程。”
她晓得自己的儿子已经称病在家休养许久,无外乎就是因为自家失势,如今有好的机会,谢呈怎么能不为自己想一想?
房妍……那小贱人果然是个祸害,她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房妍,从成亲到现在,一点儿用都没有,那对父母还天天的来谢家打秋风,真是脸皮都不要。
不过是前段日子摆弄些奇技淫巧,走偏门获得贵人的称赞,竟然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连郑夫人她有请,都三推四拖的,简直无法无天。
“你可不能犯糊涂,她到底是外人,你怎能因小失大。”
谢呈最近同房妍的关系,其实已经疏远许多,但郑夫人的这番话,还是让他眉头直皱,忍不住反驳,“难道母亲也将自己当做外人?倘若现在要参的是郑家,母亲也能安然接受?”
“你这孩子!”郑夫人也恼怒起来,但他是不舍得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的,只是轻轻的拍打一下他的胳膊,“我给谢家生了长子长孙,同那小娘皮怎么一样?”
说到这个,她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发,“嫁进来这么多年,肚子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把持着你的后院,连只母苍蝇都不准飞进去,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媳妇!”
“就算今儿没让你参梁国公府,我也早就想让你把她给休弃了!”郑夫人忿忿,“七出之条她不知翻了多少,给个和离,都算是开恩。”
她早想换个儿媳,可偏偏当初一时冲动,换了这么个东西回来,为着在外人面前强撑颜面,她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装出一副十分喜爱这儿媳的样子。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喜欢房妍,要不是为着气房妧,为着在众人面前表现,她对换亲一事丝毫不后悔,她早撺掇着儿子休了这女子。
谁家的儿媳,不请安就算了,还处处出言顶撞婆母,不遵循婆母的命令?
房妍无法满足郑夫人想要摆布儿媳的要求,她们是相看两厌。
“母亲,父亲”谢呈冷冷的躲开郑夫人前来拉自己的手,站立在门不远处,“就算我同房妍和离,也决不会出手陷害梁国公府,要是你们非要一意孤行,便别怪儿子忤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听话!”郑夫人惊叫起来,看着谢呈坚决的脸,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个念头浮出脑海,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谢呈,“呈儿……你……你不会是还想着那房家的大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