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房妧正如往常那般在院子里静静的出神,自从身子每况愈下,她一天里便有半天独自沉默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门扉推动的声音响起,虽然细微,但对于房妧来说,已经是清晰可闻。
她并没有立即的抬头,只以为是院中哪个仆婢从外头回来,睫毛轻轻颤动一下,算是对那动静的答复。
“房娘子!”
那熟悉清凌明亮的声音,夹杂着几分焦急担忧之意,骤然炸在她的耳边。
她诧然抬眼,便往见方才心中所想的郎君,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李炤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担心,三两步便走到房妧的面前,紧张的上下将她打量一遍,发现她愈发的清瘦,苍白的脸上比之前和他见面时,好像更无血色几分,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但他不能将这样的感情
表现出来,他没有这个资格,也不能让房妧反过来为他而忧心。
“郎君此去多日,一路可还顺利?”房妧回过神,微笑着对他寒暄问好。
她并没有问及李炤此次去了哪里,又为何要突然离开,说话间好似李炤只是十分平常的外出了一趟。
“我回了康川,”李炤顿了顿,“去看望了亲人,在路上遇到世叔。”
他将身子一侧,让出站在身后的顾惜,向着房妧介绍起来,“我这位世叔医术十分高明,常年神出鬼没,在深山里晃荡,所以找不见人,这次我回去,竟有幸碰见,他听说你的病情,特意要来看看。”
“世叔,你说是不是?”李炤看一眼身后的顾惜,眼里没有什么心虚。
果然遇见心上人,再实诚的孩子也学会编瞎话了。
顾惜在心里感叹着,脸上自以为挂起温和慈爱的笑,“是啊,我听闻房娘子的病情,忧急如焚,为医者不愿看见世间生灵饱受折磨,必定要亲自试一试,才安心。”
他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仿佛一位济世名医。
“若是有冒犯,还请房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不懂礼数的乡野粗人,”顾惜为自己找借口,“虽不能保证一定将房娘子您治好,但何妨一试呢?”
如房妧这种久病缠身的人,想来已经习惯医者的来来去去,有些灰心丧气也是理所应当,因此顾惜还想了些话,让房妧能够答应下来。
“您过于自谦了,”房妧微笑着,“医者仁心,便端看此点,您便定然是位好医者。将性命交到您的手里,我也毫无担忧的。”
房妧并没有对这位所谓的名医有多么大的期待,从小到大她不知见过多少的名医奇人,找来之前大家个个都欢欣鼓舞,认为此次一定能成,但医治之后,便又都是一样令人无望的结果。
不过又是一次大同小异的罢了,她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期待,也不会失落。
但这到底是李炤的一片诚心,她不能辜负。想到李炤就是回乡,也还记挂着自己的病情,房妧便觉得心中涌上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