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鹰视狼顾,绝非善类。
房妧同魏王孙李熙并无多少交集,只知道他是当今圣上次子魏王所出,以前随长辈赴宫宴时,曾远远望见几次,连脸都瞧不清楚,更勿论说话,便是在梦中,好似也没有什么交情。
“两位表妹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当真是各有千秋啊。”杨均笑眯眯望着房妧,手中折扇一收,扇子柄轻轻抵在唇边,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殿下以为如何?”
他将话头抛给了李熙,像是真心想要听从他的意见。
李熙两瓣薄唇上下亲启,唇色格外的浅淡,吐出来的话语仿佛毫无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从她们一进来,李熙的眼神就一直落在房妧身上,幽幽深沉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他盯住房妧,如同盯住一只即将落入陷阱的小鹿。
可惜房妧从未打算将自己当做猎物,她忽然猛地抬眼,径直对上了李熙的眼睛。
“王孙殿下,谬赞。”房妧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怯懦与害怕,她扬首与之对视,甚至带着些微的倦怠。
就仿佛已经看穿了李熙的心思,并且毫无兴趣同他周旋下去。
如李熙这般的上位者,是不会喜欢这样的猎物的,柔弱不足,刚烈未满,有掠夺的价值,却无布置陷阱的兴致。
那择人而噬的眼神果然从她的身上撤开,只余下皇室贵胄们寻常的冷淡俯视。
直到离开萱华堂,李熙都没有再看她。
天色渐晚,两位滞留的客人却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最后还是杨均先起身开口哦告辞,作为主家,杨老夫人年岁大,自然是不好送他们,便然房妧代为送客。
房妧走在青石板道上,同杨均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方才出门时,房姃便先行回去了,如此只剩下房妧一人前来相送。
杨均是个亲和活泼的性子,人生得好,又会讲话,因而上至长辈下至稚童,都对他甚为喜爱,只是房妧个性冷淡,尤其噩梦过后,更是对除祖母她们以外的人都不再关心。
“表妹很讨厌我吗?”杨均蓦的靠了过来,裹挟着他衣袂散发的芷兰幽香,神态委屈好奇。
房妧微微一愣,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微微往旁边挪一挪,“表哥多虑,你我中表之亲,都是一块儿长大的情谊,怎么会讨厌你呢。”
就是也算不上喜欢罢了。
杨均家世为人皆是上上之选,故而无论梦里梦外都是京都闺阁女儿们追捧的对象,梦中虽然直到她死去,杨均都未曾娶妻,但在此之前,曾有个闺秀为他自缢。
人们都说是那个女孩儿自己钻牛角尖,独自相思良久一时想不开才寻短见,且她死后,杨均不仅做了篇情深意切的悼亡辞赋,更是厚待那娘子的家人,甚至因为此事不再谈及婚嫁之事。
他的所作所为仿佛话本子里的故事,在京城众人之间一时传为可歌可泣的缱绻故事,若非房妧见过他对那娘子毫无情意的眼睛,或许也会相信。
而现实中,就凭他与魏王孙交情匪浅,便可从中窥测出此人的野心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