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妧凝凝神,“是谁?”
青竹警惕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是谢夫人。”
这个答案出乎房妧的意料,她回首看一眼厢房门,示意青竹跟她到另一边连廊,“可查清楚了?”
“是,为着保准,奴婢还亲自去提审了那两个贼人,的确是谢夫人陪房的儿子,因为办成这差事,她家还被谢夫人重赏了一座田庄。”
房妧微微启唇,话还没说出口,反倒先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啊。”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替嫁的主谋,不是三房,不是房妍,而是她恭谨侍奉了许多年,曾当做婆母一般对待的谢夫人郑氏。
直到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去,房妧掩袖轻轻咳着,一双眼里似讽似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谢夫人,的确是慈母。”
谢呈身边的小厮全都是谢夫人安插,不可能不清楚谢呈对房妍的喜爱。
而房妧这么一个父亲早逝,在国公府失宠无权的病秧子,当然比不过盛宠正浓的三房里,活泼健康的房妍。
她不见得喜欢房妍,但更不愿意自己爱子的半生,折在房妧身上。
至于谢家其他人,就算得知事情真相,也不会打自家的脸,更何况,他们心里未必不这么想。
青竹觑着房妧的脸色,“那陪房的儿子已经在通号监视之下,娘子打算如何?”
房妧拿帕子轻轻点在嘴角,“对付他也没什么,只将迷药还给他便是,至于谢家,”她露出极为浅淡的笑,“到底是多年的交情,又没出人命,小惩大诫即可。”
如今谢家还没有如梦里一般露出獠牙,她也不能无的放矢,只是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她只要,加快这个进程便好。
归府之后,崔夫人从侍婢处接过一封信笺,看完便眉眼俱含喜色,她合拢信纸朝好奇的女儿们笑,“明儿你们大表兄也要来,他外出游学多年,这时候回来,岂不是正巧。”
崔夫人出自崔氏主支,上头有两位同胞兄长,皆是能在朝堂说得上话的角色,长兄家有一独子崔润,更是惊艳才绝的神仙人物。
他无心科考之道,反而常年在外周游,遍访名士,这些年很是积攒了一些名气,连宫中圣上都对他推崇不已。
崔夫人对这位侄子的到来分外热衷,原因无他,一个出自母家远离朝堂但品行端正,相貌出众的郎君,对房妧两人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夫婿人选。
房妧对大表兄的印象已经很模糊,梦里崔家遭牵连的时候,崔润早已去世,听闻他的死因颇有蹊跷,但纵使崔家百般查探,终究也没有查出始末。
“确实也许久未见大表兄了,”房妧小口啜饮着茶水,“今次倒可以好好叙叙旧。”
“是啊,”崔夫人难得喜气洋洋,“润儿这孩子也是有心,才从疍州回来便听闻阿姃的事,不顾舟车劳顿,说什么也要来赴宴,真是好孩子。”
房妧微微挑眉,疍州偏远,没有名士,只有瘴气,沿海城镇更是海寇频发,崔润表兄这么一位矜贵世家子,打着求学的幌子,到底是去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