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万千煞气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明渊的神魂,明渊看起来却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似没有痛觉一般。
可神魂是一个人极其重要敏感的存在,扶饮当初不过是因为神魂跟其他人的神识不小心碰撞了一下,就头疼头晕了好几天,差点连修炼都出了岔子。
如今师尊承受着的这一切,跟神魂被千万把锋锐的刀子来来回回反复划割有什么区别?
明渊细细看了他半晌,又抬起手,抚过小徒弟泛红的眼尾,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眷恋不舍,轻声道:“别哭了。”
扶饮被困在那时的自己的身体里,目光里只有明渊愈发苍白,却不掩绝代风华的脸。
好了,可以了,到这就停了吧。扶饮自欺欺人一般在心中这么说。
只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就此停滞,扶饮每次都这么说,每次却都眼睁睁看着明渊的身影逐渐虚幻消散。
他就这样反复在如刀的回忆中一次次地缅怀着故人。
然而这一次,记忆中的师尊同以往不太一样了。
江衔轻轻掰过扶饮的脸,抬手细细擦掉了他眼角洇着的泪。
不知怎的,江衔忽然极轻极轻地碰了碰他的眼睫,瑰丽剔透的异瞳在江衔手下不自觉地颤了颤。
那双异瞳里盈着的润亮水光破碎得令人难过,江衔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看着他,半晌后,又轻轻碰了碰。
每一次轻如鸿羽的触碰都会让扶饮的眼眸不自觉颤动一下,扶饮被触碰得多了,迟缓地蹙眉生起气来,想躲开却偏偏被江衔捏着下巴动弹不得,无端带出了几分鲜活气。
这样才对。江衔莫名心想。
这样陌生的触碰终于唤回了扶饮的神志。
扶饮从幻觉中脱身,眼神逐渐清明,然而面上的表情却愈发消失了。
这不是师尊,也不是阿木。
阿木不会拥有这样鲜活的眼神和神情。
怎么他妈什么奇怪的鬼都能上阿木的身,上次来个一个劲儿想往泥地里滚的,这次又是什么,上来碰人眼睛碰上瘾了是吧?
扶饮烦躁起来:“又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就这么上赶着找死?”
江衔:“……”
江衔试探着说道:“那个,若我说这是一场意外,你信么……”
扶饮一把将他抵在墙上,暴躁道:“不信。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座滚出这具身体。”
江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是系统在他脑海里疯狂念叨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一边是扶饮按着他要他现在就滚。
江衔还能怎么办,只好干脆摆烂:“走不了。真走不了。”
扶饮:“……”
扶饮气笑了:“行,那本座亲自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