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台词没背熟,他卡了一下壳,然后继续大吼道,“收入上林狱,抄没家产!”
哭喊声,告饶声,打砸声,鸡飞狗跳声,顿时混在了一起。不觉间一条街上的人,无论是东三道的老邻居还是住在这一条街上的并州人,都纷纷出来围观。
张缗似乎在拼命告饶,然而不耐烦的小军官照着他那张圆脸上打了一拳,一瞬便将他打得没了声音。
她不自觉地伸手向背后,将要触及到裹在黑刃外面的黑布时,眉娘忽然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姐姐?”
眉娘子跑回了屋子,片刻后便拎了一壶酒,两只碗出了门,她手脚极稳,端着酒壶的模样似与酒坊时并无不同。
离了十几步路远,因而众人见不到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她面上十分殷勤,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将那小军官逗笑了,喝了一碗酒,又示意手下几个人也可以喝点酒,休息一下。待得这些人喝过酒,继续抄家时,砸东西的声音便没那么响了,最后推着财货出门,那一家子似乎也没受太多苦,用绳子绑了手,推推搡搡的便走了。
待得这群人走干净,几乎所有的街坊邻居一瞬间都跑了出来,挤在了张缗家门口。
“眉娘子,究竟为何呀?!难道有人举发了张公吗?”
“不错,张公待我们是极好的,”一个街坊立刻说道,“我不信竟有此不仁不义之徒!”
眉娘子那双眼睛在夕阳里闪了又闪,“我也小心问过,那人说,这些属吏原本是要将四邻之中有嫌疑者报上去的,张子望却三番五次推脱,说这条街巷并无奸佞之徒,因而惹了上司不悦……”
“既如此,”羊家少夫人立刻说道,“咱们得想点办法,若能去上林狱打点一番,也好探听虚实。”
“我娘家兄弟有个姻亲在……”
“可是要备些什么……”
大半条街的街坊邻居们都凑在了一起,忙乱地讨论起了拯救张缗计划,一片嘈杂声中,黑刃的声音忽然冷冷的响起。
【不对。】
【……怎么不对?】
【你还记得张辽说过什么吗?】
她想了一下,忽然明了黑刃在说什么,【这算是某些势力——比如说西凉人——对并州系的一次试探性攻击吗?】
【我猜这绝不会是董太师的本意,】黑刃的声音轻飘飘的,【但考虑到他已经出了很多昏招,这条律令颁布之后会引起什么后果,他大概也是不清楚的。】
听上去不需要她自己去劫狱了,但问题是,她能说服吕布吗?
【如果他不是蠢得无药可救,他应当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黑刃停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有点不确定,甚至带了一丝犹豫,【他确实不算蠢得无药可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