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厅堂里乱成一团,所有弟子都冲上来想要抓住活死人,但寻常仙剑根本砍不穿赵家主尸变时身上所穿的锁子甲。四面八方的新鲜人肉气息让赵家主更受刺激,猛然把手里血淋淋的人头一砸,回头按住身后弟子的头顶,发力喀嚓扭断了脖颈;同时又抓住另一名冲到近前的修士,在惨叫中狠狠咬断了他的咽喉,撕下一大块肉!
鲜血迸射出两丈远,有人狂吼:“砍头!必须砍头!”
然而砍头谈何容易?赵家主变作的活尸光站起来就接近九尺,四五把剑同时砍在它胸甲上,它却毫不在意,顺手拽住离自己最近的弟子,当空举起一撕,血肉内脏喷洒了满地!
赵昭远怒吼:“快跑!”然后强忍肩部箭伤,用左手拔剑出鞘,就想冲向活死人。
然而他刚一动,两名弟子就冲上来拉住他,奋不顾身地护着他往后撤:“走!”“师叔快走!”
眼前已经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地狱,到处都是血肉,人人都在惨叫,残肢撕裂与活尸咀嚼声不绝于耳。赵昭远踉踉跄跄被两名弟子推向厅堂东首,巨大的悲痛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道白衣的身影从屋顶飘然而下。
弟子警觉回头,顿时失声:“宣——”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宣静河落地、拔剑、厉风扑面,这名弟子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头颅已经飞旋而起,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无头的尸身扑通倒地,至死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另一名弟子拔剑扑上来要拼命,被宣静河当胸一脚,整个人横飞出去数丈远,混乱中一头撞在了活死人赵家主脚下!
赵昭远惊怒:“是你?!”
话音未落,他喉咙一紧,被宣静河从身后死死地勒住了,不器剑锋正抵在咽喉间:“城里还有没有活人?被你关在何处?!”
“……”赵昭远被挟持着一步步向后退,胸膛不断急剧起伏,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到极点的冷笑:“活人?氿城里哪还有活人?”
他颤抖着手往远处那座青铜血池一指,咬牙切齿道:“剩下的活人都在那了,怎么?矩宗大人还想去救他们不成!”
宣静河淡淡道:“既如此,你就自己下去向他们请罪吧。”说着毫不犹豫把剑锋向下一抹。
宣静河不轻易杀人,但动手杀人也毫不犹豫——然而就在咽喉血溅五尺的那瞬间,赵昭远竟然一把抓住了剑锋,当场十指白骨尽出,几乎齐根全断。
“我下去?我们一起下去吧!”剧痛让他的声音犹如厉鬼:“反正一切都完了,谁也别想跑!谁也别想跑!!”
不远处一声恐怖的咆哮,活死人几乎将众修士屠戮殆尽,大步疾奔而来,飞身扑向赵昭远与宣静河!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只有活死人狰狞的脸在宣静河瞳孔中越来越近。
就在这危在旦夕之际,一道黑衣人影从左侧如箭一般冲来,一把将宣静河推出去几步远,与活死人擦身而过。
轰隆一声重响,活死人撞上大理石屏风,沉重的屏风架完全坍塌了下来!
宣静河被冲倒在地,额头刚要撞上地砖,被来人出手稳稳护住,额角重磕在了对方的掌心里。
“曲……”
宣静河一手撑地,还没来得及诧异出声,只见不远处大理石屏风稀里哗啦,活死人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
来人正是曲獬,但此时局面已经火烧眉毛,根本来不及说话。宣静河一按曲獬手臂,就要带他从屋顶青砖破口处离开这座修罗地狱般的正堂,曲獬却破口厉声喝道:“在那!别让他跑了!”
宣静河回头一看,只见被摔出去的赵昭远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正躲在正堂东首的鎏金大扶手椅之后,用肩膀用力去顶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竟是道暗门。
电光石火间,宣静河意识到了暗门背后是什么。
活死人爆发出狂叫,瞪着浑浊死白的眼睛直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宣静河抱住曲獬就地一滚,避开了活死人致命的抓挠,起身一个凌空跃过鎏金扶手椅。
恰好此时赵昭远正将暗门机括艰难顶开,身后宣静河拽着曲獬从天而降,一头把他狠撞进门去,三人同时滚进了门后的暗道!
下一刻,三人脚下同时一空。
宣静河连一句小心都来不及说,下意识死死搂住曲獬,呼啸直坠而下!
砰——
其实撞击在地只有一声,却仿佛在耳膜深处震出了长长的、无尽的回响。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好似只是短短瞬间,宣静河终于在剧烈眩晕中恢复意识,全身骨头的痛觉也终于慢慢地全部归位了。
周围十分昏暗,身下是坚硬的青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