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惟喘息着低下头,只见不奈何血淋淋的剑身被用力拔出自己胸腔,随即伤口不愈而合;原本该被前后贯穿的胸膛闪现出一道金字符,无比熟悉,赫然是个――徐。
紧接着,那只朱砂勾画的小狐狸在徐霜策右手背上一闪,一道相同的剑伤贯穿沧阳宗主心腔,冲天鲜血喷射而出!
当啷!
不奈何剑脱手而出,徐霜策颓然跪在了宫惟面前,汩汩鲜血浸透层叠衣袍,迅速在膝下地面上积聚出血洼。
“……”宫惟张了张口,但他耳朵里轰轰响,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徐白……?”
徐霜策凝视着他,剧烈喘息着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么痛的吗。”
宫惟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像坠入了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里。他想说你怎么能总是擅自下以身相代符,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擅自去死,你怎么能把曲獬和北垣放回现世,通天大道尚未完全摧毁,灭世战火近在眼前,这世间谁还来阻止鬼太子的野心……但无数个念头混乱不堪,化作酸楚的热流堵住了咽喉。
他只颤抖地吐出两个字:“……徐白……”
徐霜策冰凉的手按住了宫惟后颈,用力把他按到自己满是血气的怀里。
“对不起,”他的声音因为剧痛而异常缓慢,低哑地说:“一个人不能失去他的神,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突然宫惟感觉到了什么,瞳孔蓦然缩紧:“你别――”
但已经迟了。
噗呲一声血肉挤压,徐霜策右手探进自己胸腔,大股鲜血喷涌而出,难以想象的剧痛让他全身急剧痉挛,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在鲜血淋漓中猛一发力,活生生剖出了一枚璀璨到极点的明珠。
――那是他的金丹。
随即他抬掌一握,将那天下第一强大的金丹悍然捏碎!
无穷无尽的灵力瞬时而下,光芒像泉水般流过了宫惟伤痕累累的全身。之前留下的大大小小无数伤口顿时愈合,疼痛消失不见,虚弱至极的元神迅速复原,顷刻间回到了巅峰!
“我一直爱着你,像凡人在心中亵渎神明……”
徐霜策跪在地上,俯在宫惟怀中,声音渐渐低弱下去,随着寒风掠过宫惟苍白僵冷的侧脸,呼啸奔向远方:
“对不起,要是你永远也不明白那种感情是什么就好了。”
徐霜策的额头轻轻落在宫惟肩上,停止了呼吸。
?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一瞬又仿佛千万年,宫惟一寸寸缓慢地抬起手,抱住了徐霜策冰凉的身躯。
“……太迟了,”他嘶哑道,“我已经懂了。”
一层层强大到可怕的血红光晕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神力狂啸冲破云层,犹如在升仙台上掀起了飓风,无数龟裂纹以他为中心,“喀嚓!”一瞬布满了整座高台广阔的地面。
远处,穆夺朱剧喘着回过头,柳虚之愕然睁大眼睛,尉迟锐勉强挤出声音:“……宫惟?”
众目睽睽之下,宫惟一手抬起,厉吼震动群山:“白太守――”
天穹赤星一闪。
与此同时,地宫深处,通天法阵前的鬼太子曲獬面容微变,只见手中白太守铿锵出鞘,从他掌心划出一泼鲜血,化作血红的流星飞上了升仙台。
啪一声清响,神剑破空而来,被死死握在宫惟掌心,随即反手重劈。
轰――隆――!
史无前例的震撼剑弧沿地而去,摧城拔寨,在剧震中将整座升仙台斩裂为两半,巨石瓢泼而下。
“曲獬给我出来受死――”
地宫中鬼太子仰起头,霎时眼底映出了暴怒的白太守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