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守仿佛雷劫降世,闪电淹没了整座升仙台,霎时鬼太子厉喝:“血太铩!”
血剑破空出鞘,被他握在掌中,轰隆一声死死架住白太守剑锋,脚下地面四分五裂,数不清的巨石齐齐飞震而起!
“修复法阵,再架一座通天大道!”鬼太子头也不回向应恺喝道,“快!!”
宫惟眼梢寒芒闪烁,一眼越过鬼太子望向地宫。
只见通天大道的基石根本就没有被破坏,地宫正中是一座巨大壮观、寒光}亮的银色法阵,而应恺就持剑站在法阵中间。无数妖异符刻满了地宫的每个角落――那是曲獬上万年前与天道分裂时,亲自下黄泉去开创的一种鬼垣咒印。
此刻那密密麻麻的阴邪咒文就像有生命一样,正从四面八方oo地向法阵聚拢,继而爬上应恺的身体,快得几乎来不及阻挡。
强开天门靠的是鬼太子的神力,一旦所有咒印都融入法阵,第二座通天大道将立刻拔地而起!
宫惟面上怒意如烧如沸,飞身掠过鬼太子,暴怒一剑向应恺挥出――锵!
鬼太子迎头断然挡下剑势,猛然挥臂上挑。
两剑急剧摩擦迸溅出耀眼火光,宫惟连人带剑被甩上高空,紧接着曲獬迎面而来,两把剑锋惊天动地相撞,迸射出壮丽的电弧!
高空飓风掀起宫惟满是鲜血的衣袍,两人隔剑彼此对峙,鬼太子笑容中充满了冰冷的邪性:“别自欺欺人了,宫惟。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只要一回到现世,北垣飞升就在所难免,你根本就来不及阻挡……”
宫惟眼底寒光四溢:“你今日定将被抽筋扒皮,死于我手。”
鬼太子微笑道:“别忘了,‘死’是凡人才会有的概念,你我只会暂时回归天道或黄泉。而且即便今天你诛杀我,猜猜这次我多久就能回来?百年,十年?”
随着他低沉华丽的音色,那柄细长的血剑逐渐改变了形态,千万个暗红色咒印从剑柄蔓延,覆盖了整个剑身。
“死人越多,我回来的速度就越快。”鬼太子笑容中带着一丝怜悯:“就好比人心的善意会消磨殆尽,人性的恶毒却永世长存。”
宫惟猛地发力,一把将鬼太子推出数十丈:“给我闭上你那巧言令色的嘴!”
鬼太子身形瞬止在半空,摇头无奈一叹,二指并拢划过剑身,一字字尾音带起天地震响:“凡人终死――”
四字剑诀出口刹那,血剑爆发出无数层绚烂的寒光,映亮了诡谲的天穹。
下一刻,两把根生同源的天道神剑重重相撞,犹如万顷雷电落下九霄,自上而下夺目耀眼,将升仙台轰然打穿!
――整座地宫被迫巨震,只见剑光犹如九天闪电,将这座庞大银色法阵一角的基石打得粉碎,最后一部分鬼垣咒印没来得及融入进去,硬生生卡在了半空。
应恺面色一变,抢步上前正欲补完法阵,白太守却在此时神兵天降!
铿锵剑鸣震耳欲聋,把应恺生生逼退数步,紧接着鬼太子尾随追杀而来,宫惟旋风般转身死死扛住了血剑。他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白太守绚丽到极致的剑光在地宫中连环炸开,混战中应恺数次想要补上法阵缺失的基石,但每一次都被宫惟毫不留情挥剑斩退,胸膛蓦然爆起了一道高达丈余的瓢泼血弧。
“去修复法阵!”鬼太子飞身上墙避过剑锋,雷霆剑气压得他瞳孔紧缩,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了:“镜仙下凡神力受限,他耗不了那么久!”
话音刚落,应恺再度疾步迈向法阵缺失的那一角,宫惟却看都不看,闪电般劈出一道深绯色的磅礴剑光。
――那一剑的神威简直铺天盖地,眼见应恺就要被斩为血泥,鬼太子却瞬间飞身而至,根本没有妄想动手去拦,直接用身体挡住了剑锋。
噗呲!
鬼太子被白太守刺了个前后对穿,血淋淋剑尖破背而出!
鲜血自掌心瓢泼而下,是鬼太子一手死死抓住了贯穿腹部的白太守剑身,整条手臂筋骨暴起,一字字咬牙道:“去补上法阵……快!”
“应宸渊,”白太守剑锋在生死角力中晃出一圈圈寒光,如宫惟此刻的语气一般冰冷刺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寒风裹着硝烟,热血与冷铁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良久应恺闭上眼睛,低哑地问:“你听见那风里的哭声了吗?”
遥远天际断断续续,像拖长了的哨子,又像亘古不变的哀怨的哭号。
“那哭声一直纠缠着我,如附骨之疽,阴魂不散,数千年来从未平息。不论我是否曾为保护他们而葬身洪水,不论我是否曾为赋予他们和平而天下销兵,不论我生前身后做过多少善举、怎样殚精竭虑……”
“世人的贪婪永无止境,只要最终有一件事不符合他们的期望,先前的所有感激便化作不满,所有信奉便化作质疑,所有称颂美誉都成了虚假伪善的证明。恶人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善人白头失守则清誉俱毁。众口铄金,言之凿凿,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能够批判一切的神。”
“我不想再听到这哭声了。”应恺握紧定山海剑柄,平静道:“世人并不弱小无助。人性永远抛弃不掉的东西唯有一样,便是恶意。”
定山海猝然出鞘,宫惟面容一变。
应恺整个人掠向法阵基石破口处,此时已来不及反应,宫惟从鬼太子腹腔悍然抽出白太守,剑身带起一道血箭,气势磅礴将应恺斩退数丈――砰!
应恺后背砸塌石柱,半座地宫撼动坍塌;宫惟在倾盆而下的巨石中一手挥剑,神力暴燃辉映苍穹,眼看要将整座法阵轰成齑粉!
就在这瞬间,应恺闭上眼睛,一剑剁断了自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