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那僧人就着一身看起来极为单薄的灰色僧袍立于卫姝的马车之前,纵使马儿已经被其吓得扬起了蹄子,仍旧不挪动半分。
般若谷乃是江湖之上的邪门教派,世人皆知。
今日他们找上了卫姝,不知是缘及霍衍还是卫述安。
“卫小姐,小僧想要同您说两句话。”那人静静地站在那处,可卫姝知道,今日若自己不同意,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般若谷之人又怎能轻信,卫姝可不认为这些人会存什么好心思,于是没有应答。
“卫小姐,您若是不信小僧,小僧只站在旁侧说一句便可。”
驾车的车夫十分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僧人,只要这邪僧再上前一步,他便会掏出腰间藏着的匕首,将其斩杀在此地。
卫姝看着那僧人的眼睛,不知为何,竟在他的眼中看出了悲悯,是对这世间之人的悲悯,这样的眼神,卫姝曾在许多寺庙的正道僧人眼中看过。
“你过来吧,不过得我这位车夫站在你旁边。”
那僧人缓步走到了卫姝倚着的马车帘边,轻声说道:“我家谷主让我来告诉你们,霍衍离死不远了。”
他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在卫姝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轻轻跃起翻过了旁边的院墙逃走了。
这句话就好像一滴浓墨沾染了卫姝原本澄澈如水的心,方才那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般若谷的人如此笃定霍衍要死。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好似
有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呼吸。
“小姐,这儿有一张字条!”
在马车内的阿悦从卫姝脚边捡起一小团东西,展开来看,上面写着一行及其细密的小字。
卫姝将这小小的字条拿得更近了些,这才看清了字条的内容:要他警惕身边之人。
寥寥几个字,好似是一种提醒。卫姝将其翻来覆去又看了许多遍,再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
马车开始沿着路缓缓行近,卫姝开始思考起方才那僧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突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了一道白光,那僧人靠近她之际,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或许就是这个时候,那个被揉成黄豆大小的字条被扔了进来。
那他嘴上说了那般狂悖之言,而又悄悄给她送来了这样一个消息,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她还得回去好好斟酌一番。
出了这条巷子,走到大街之上,人声鼎沸。
还未出正月,就有人来到了府衙击鼓鸣冤。卫姝经过衙门之际,看到了一个女子衣着朴素,发丝有些乱,手已经被冻得通红,可那敲鼓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
卫姝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收回了掀开马车帘的手,示意车夫快些离开此地。
人间的苦难太多,卫姝只觉自己实在是身单力薄,她想要救世人,可世人皆在水深火热之中,又岂是她这一双手救得过来的。
方才在府衙面前,听见那围观的百姓议论,这个女子的夫婿乃是汉广
一小吏,平邺闹得沸沸扬扬的贪腐一案,似乎也涉及到了他,现如今那人正被关在台狱。
此女觉得自己夫婿被冤枉,只身从汉广到了平邺,在平邺府衙敲鸣冤鼓,希望能为自己的夫君讨一个公道。
回府的路上,卫姝的脑海之中仍旧浮现着那女子坚毅的眼睛。
贪腐一案由玄宁经办,卫姝想,他应当会将幕后黑手连根拔除,给不白蒙冤之人洗脱,而那女子的夫婿究竟是清白的还是罪人,过后终会有定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