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玄宁迈出殿内的那一瞬间,向皇后就放开了在玄白景身上的手,眼中透露出厌恶。
“阿知。”他这一生唤得有气无力,日日伴在身侧的发妻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实在让他心中难受至极。
“陛下当真是打算将那孩子接回宫里,立为太子吗?”
向皇后冷漠地看着他,没有想到她一向信任的丈夫,竟然还有一个外子,她感到了深深的背叛。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的丈夫恪守着绝不移情的誓言
,还为自己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令他子嗣稀薄一事而常感难安。现如今想来,竟全然是一个笑话罢了。
“还请陛下回您的飞霜殿吧,妾要歇下了。”
向皇后毫不留情地下了逐令,玄白景自知有错,只得唤来在殿外候着的大太监,乘着帝撵经宫道回飞霜殿。
轿撵轻微地上下晃动着,玄白景被帐子遮住,看不大清表情。
只听他幽幽问那一直侍奉在自己身后的大太监:“今日,你可有听到什么?”
闻言大太监倒吸了一口冷气,背脊立时发凉。他回道:“陛下,老奴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还有一阵哭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好,那今夜之事,还是将嘴巴闭得紧些的好。”
大太监回说好。
他虽一直跟着帝撵走着,可后背早已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动静那么大,不可能没人听到。
他追着太子到殿门时,与太子听到了一样的话。
可此乃皇家密辛,哪里是他能听得的。即使听到了,也得说自己听不到,否则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活的。
霜容殿内,向皇后愣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肯入眠。
她的乳娘刘嬷嬷给她端来了一碗牛乳,想令其好睡些。可是向皇后却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嬷嬷,我那皇嫂,现如今怎么样?”
刘嬷嬷如同向皇后幼时一般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她的声音沉沉的,好像有一种让人能够入睡的法术一般。
“
娘娘,在冷宫之人,又有几个能过得好呢?”
林从宛的丈夫与儿子俱死,女儿也不知了踪迹,这样的打击于她而言是巨大的。据伺候她的人来报,现如今已经有疯癫之像了。
她的女儿落入了敌手,更是无人敢在其面前提起半句,就是怕她想不开自尽。这是向皇后下的死命令,只因为向皇后觉得,她与自己,都是嫁入皇家的苦命人罢了。
从前不觉得,现如今却是更能理解林从宛步步维艰的处境了,也生出了许多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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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族的营帐内,玄懿被锢住手脚,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一般躺在那处,而她的手腕之上,赫然有一道骇人的伤口。
拔列兰准守在一旁,深邃的瞳看着她一副求死的样子,走上前去,说出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扎着玄懿的心:“你以为你自杀就会解脱了吗?玄懿,我不会让你死的。毕竟,你可是个大功臣,替我解决了一个姜尧。”
玄懿多日未进水米,嗓子已经哑得不行。她躺在床上,发出了困兽般的嘶吼。她就是想死而已,为什么连死都死不了。
姜尧因她而死,大献,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不若死了,也不至于日日受此般煎熬。
拔列兰准端起了一旁已经变得温凉的粥走到了玄懿身边,要她喝下,可玄懿依旧不从。
于是便见拔列兰准端起碗喝了一口,随即钳住玄懿下巴硬生生将那口粥用嘴给渡了进去。
玄懿
眼睛陡然睁大,待拔列兰准离开她的唇后,更是呛得不行。
等缓过气来了,玄懿干呕了几下,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恶心。”
可那罪魁祸首却看着她笑得邪魅至极,问道:“喝不喝?”
玄懿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可那人作势就要钳住她的下巴继续渡粥来,吓得玄懿服了软,说了一句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