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兀突被打开,殿内正争吵着的二人一下子听了。
见来人,向皇后立马背过了身,偷偷将眼泪拭去。而站在她对面的玄白景,虽然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站着,眼中却闪过一阵慌乱。
“未经传召擅闯,你的规矩都学到何处去了。”玄白景虽然是斥着玄宁,可是心底却从未如此发虚。
玄宁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方才母后所说的,是何意思?”
穿着绛红色寝衣的向皇后转过身来,勉力扬起一个笑,问道:“阿宁怎么来了,你听到什么了?”
“母后您说父皇还有一个儿子,究竟是何意?”
玄宁看着自家母后眼眶发红,却还是一副想要替她的丈夫遮掩的样子,心里头顿时窜起一团火。
“放肆!”玄白景斥道:“朕只有你这一个孩儿,你莫不是给姜尧守灵守糊涂了。我说了无旨不得出东宫,你将朕的话当作耳旁风是吗?”
向皇后也在后面打着圆场,说道:“我与你父皇这么多年就你这一个孩子,你定然是听错了。阿宁,听你父皇的话,快回东宫去吧。”
那句话玄宁听得清清楚楚,可他也知道,父母不愿将这件事告知于他。
他撩起衣袍,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冲玄白景说:“父皇,若您真有别的儿子,那儿臣恳求您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另立储君!”
玄白景被他这番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嘴里一直骂着逆子二字。
他口中的
逆子继续道:“父皇,还请您允了儿臣与孔氏和离,儿臣与她并无感情,强绑在一起恐怕也只会成怨侣。”
此刻玄白景已经被气得站不住了,向皇后将他扶到了一边坐下,抚着其胸口给他顺气。
玄宁直直地跪着,似乎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玄宁!你如今是越发叛逆了,二十又三了,你不娶妻生子,又如何能安国家社稷!”向皇后也出声斥他。
玄宁嗤笑了一声,字字珠玑。
“现如今大献四分五裂,各处势力虎视眈眈。我若是生出一个皇孙便能安这国家社稷,那便好了!”
玄白景夫妇二人看着这个面庞熟悉,而性情却又无比陌生的孩子。从前这孩子最是省心,父母教诲从不敢不听,而如今的他却是与过往的那个他背道而驰了。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怎样才肯好好娶妻生子,究竟哪家的姑娘才可以入你的眼?”
向皇后这般问话,让玄宁想起了年少时总想要见到的卫姝。
母亲最是了解儿子,她看着自己孩儿眼底流露出莫大的遗憾,问道:“你心中所想,可还是那卫家女?”
被猜中了心思,玄宁低下了头。迎娶卫姝早已经变成了奢望,他们早就已经错过了。
更何况,卫述安现如今将卫姝视为心头肉,何人将她夺走,便如同要的他的命。
他不能不顾兄弟之谊,夺人所爱。即使……卫述安早已不认他这个兄弟。
“你若是想,
母后也可从中……”
向皇后已经有了松口的迹象,她也不愿见自己唯一的儿子孤独终身。
可跪在地上的玄宁却是立刻拒绝了,他赤裸裸地指出了卫述安势大这一事实。
话外之意便是,卫述安动不得,那他的妹妹,也绝不会同意圣上的赐婚嫁给他。
坐在一边的玄白景终于是缓过了些劲儿,向皇后居于后宫,不知前朝之事,可他作为皇帝,自是看得比谁都清楚。
现如今,动谁,都不可以动卫家人。他们是抵御北人最利的刃,即使参卫述安不尊不敬皇室的折子已经堆满了案几,他却仍不能动他。
卫述安便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啃咬着他的血肉,可却去之不得。
一旦剜除,也意味着他的死亡。
他已年近五十,朝堂之事已然让他心力交瘁,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道:“随你去吧,现如今,我是管不了你了。”
玄宁重重叩头写了玄白景,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