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刚刚写的字,展于她面前,上题“底”字。
“很简单,朕要你亲手揭下他的面具,让朕看看,他是人是鬼。”
“不可能。”
楚引歌颅内滚裂,“你想都别想。”
“揭下他的面具或者杀了他,选一个,事成后,朕亲自替你给谢师翻案。”
他的眸露冷寒,“你总不想自己的父亲尸骨未寒,在千年后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罢。”
“你错了。”
“你说什么?”
楚引歌轻笑,仰头提声:“你错了。我父亲生来铁骨铮铮,他没做错一件事,自是无惧身后名。”
她往前走了两步,“反倒是你,今日八只鹦哥虽被杀亡,但明日全城百姓定知晓父亲被害一事,你太小看民心民意了,你可以捂住他们的嘴,却捂不住他们的心,绑不住他们戳你脊梁骨的手脚!”
“放肆!”
“你不信,就看着瞧罢,阁主没错,父亲没错,他们清清白白,不肯卑身任人捻,敢以腔怒焚众言,不像你是行尸走肉的败骨昏君!”
“住口!”
皇上看着这张脸,瞳眸璨得如同灼日,竟灼得他挪开了眼,他冲外厉喝:“楚翎进来。”
他指着楚引歌的眉心:“将她带上轩辕台,金吾十八弓箭手就位。”
楚翎身躯一震。
女子却双肩倏尔一松,笑得坦**:“死有何惧,我这条命本该十一年前就该了结。”
“朕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
皇上走到她跟前,盯着她,“去礼部请尚书来轩辕台观礼!听闻他对你用情至深,朕倒要看看,阁主是会选择你的命还是选自己的命。”
楚引歌瞳眸一缩。
“你做不出抉择无妨,那就由他来选!”
。。。。。。。
雨雪霏霏。
楚引歌走出养心殿时,看到宋誉跪在殿前,他着一袭墨绿官袍,背挺得板正,似在漫天大雪中长出的翠竹,舒朗秀雅。
她想起几月前,他有性命之忧时,她曾对他说,“若皇上真下杀令,我会跪着替你求上一求。”
他当时还被气笑。
但未曾想,她没替他求上,如今竟是他替她跪地相求。
楚引歌正欲抬步往他那里走去,却被楚翎提住后领,轻喝道:“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若不想置他于死地,就别去见他,他顶多是被当成你的同僚在求情,而不至于被顺藤摸瓜抓到宋师一脉。”
楚引歌一愣,宋师是父亲的密友,这狗皇帝都能将父亲的弟子斩于麾下,必是不会放过他的友人。
她觑了他一眼:“为何帮我。”
楚翎松了手,垂眸深深地凝她:“我以为你很清楚。”
她之前并不算清楚,就像她不明白那日他为何要替她挡着王氏,姨娘自缢那天,他为何要给她伞,但她已经历**,这眼神让她清楚了。
楚引歌不再多言,见宋誉浑身都落满了雪,耳朵冻得通红,指骨泛着圈圈的浓郁的红,那可是握画笔的手啊,她低恳道:“帮我给他送把伞罢,我见不得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