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被推开,他怒不可遏地急欲离席。
“坐下。”
徐茵八风不动,像是没看见儿子的暴怒失态,口气轻淡,神情间的严厉不输丈夫,“是我让明笙去买的,有问题吗?”
傅西洲已然猜到母亲已经知道他和明笙的地下情,这一刻什么都不在乎了,怒气腾腾道:“妈你没事吧?有什么想问的你冲我来啊,你折腾她做什么?”
“注意跟你妈妈说话的语气。”
傅景淮其实已经从徐茵处知道了儿子的那点事,只不过男人一贯最了解自己的秉性,年轻男人喜新厌旧,玩腻了自然就放手,他并不觉得这事情有徐茵想象的那么严重。
“坐下,谁教你站着跟父母说话?”
他声如闷钟,一家之主的威慑力十足,见儿子还直直杵着,终于动怒,“你要在这种场合,丢我和你妈妈的脸吗?”
捕捉到餐厅里确实有人朝这边侧目张望,傅西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只是面色冷峭,眼中怒火更炽,生人勿近的气场强烈到何萱宜怯怯不敢多言语。
“所以……”
她仍旧有些不敢置信,声音压得很轻,“你的女朋友,就是那个,明笙?”
傅西洲才不会给她好脸色:“就因为你贪吃,让她早起那么多天,这事我跟你没完。”
“胡闹!”
徐茵没想到儿子可以被一个女孩迷得如此晕头转向,甚至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在人前斥责她这个妈妈不说,听这强硬语气,甚至还要为明笙出头。
可是明笙,那样普通的女孩,
()值得吗?
她板着脸,声色俱厉地训斥:“萱宜是你何叔叔的女儿,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怎么给她好看?”
傅西洲抿唇,隐忍的脸部轮廓紧绷,到底给他妈留几分面子,没有再出声。
陆续上菜,餐桌上静谧无声,只有杯盘刀叉碰撞的声音。
只有傅西洲特立独行,臭着脸,只顾低头打游戏,间或喝口威士忌。
徐茵刚才训过儿子,也懒得再管这刺头,只是在品尝美食的同时,温言细语和何萱宜聊着体己话,问她要不要找个私教,何萱宜回答说不用,她想报个舞蹈班,学跳女团舞。
正在这时,徐茵的电话响起。
刚才还面带春风的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人名,笑容完全不见。
语气寒凉,目光也是高高在上:“我还在吃饭,你先在外面等着,等我吃完。”
对面,傅西洲的五官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深暗凛冽的目光穿透玻璃窗,投向漫天雨水的窗外。
窗外,一个瘦弱身影冒雨穿过马路,雨那么大,她也没雨具,身上淋得没一处是干的。
即便远远看过去,也能瞧出湿透的她现在有多狼狈。
她站到了餐厅门口,总算头顶有了遮挡物,但也没好到哪去。
往日蓬松的长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她整个人微微佝偻,似乎冷得厉害。
只是轻飘飘一眼,傅西洲就火冒三丈。
——她都这样了,他妈居然还要她等。
徐茵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儿子,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见明笙远远站在餐厅门口,淋了场雨,惨兮兮等在外面。
她面色冷漠。
女孩子就应该像何萱宜一样落落大方,她讨厌任何卖惨博取男人同情的行为,也憎恨女孩子像菟丝花一样贴着男人,这只会教人更加鄙夷。
然后她接收到儿子蕴满怒气的眼瞳。
徐茵显然也动怒了,轻描淡写说:“用不着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虐待她,不过淋了一场雨而已,她一个刚踏入社会的新人,淋点雨算什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