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人已经在远离现实的世界游荡了太久,颓废了太久。事到如今,往日荒废的记忆再次复苏,过去失败的尝试在未来逆转,这一天他的心态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对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没什么想法,看到之前对手的惨状,他自然是没有冒这个险的斗志的。放在平时,他早已开始原理是非之地。
但今天他的心态有了一些变化。状况急转直下的幽灵在走投无路时与他展开了交涉。
“那房间里整日沉睡的幽灵是这里一切的基石,也如你所想,那孩子正是这里唯一的活人。幽灵可以失去他,但我不想失去他。”
“为什么,你的记忆中他是你的孩子吗?”
作为与过去只有记忆重叠的镜中人幽灵,他们无所谓活不活着。很多东西不能当一回事。那幽灵自己便是幽灵,把孩子也作为幽灵备份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那本来也不算他的孩子。
幽灵短暂沉默,并未正面回应他的话。
想要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达成合作,他们没有时间在利益方面达成一致。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掏心窝子地真诚才能得到信任。
“这里没有什么算是真的,人们为并不存在的东西奋斗,一切循并不存在的方向前进……仔细分解来看,没有什么不值得质疑。这样的陷阱把这里的前进之路困在原处已经很久了。这一切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但反过来,归根究底我们这等孤魂野鬼却完全没有自我可言……”
那些入侵者甚至没有一个个找的打算,已经静止走向那个确定的房间。孩子已经转移过所在,但不论如何转移,他们总是在精确地前往正确的方向。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这幽灵却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无影人自己都皱起眉头。
无影人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早已满弦。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现在就离开这里。今天的他再怎么有所不同,也没到这种程度。
“但我虽然不是记忆本身,可这记忆却在不断侵蚀我的内心啊。我想如机器般运转,走向我想要的那个未来,可我从来无力克服自己,这些各种各样来源的记忆自一开始便扼住我的咽喉,使我从来不能控制我自己……”
入侵者丝毫没有隐藏自己所在位置的意思,门板凭空炸裂,留下满地的碎屑。整片区域被入侵者们控制得不肯留下一片阴影。
“如你所言,我只是一个幽灵。我无法想象失败后的彼岸。我只知道我建立在我认为虚假无所依上的一切都会走向末路。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与任何活体相冲突,不论你想要什么,求你救救那个孩子吧,我保证可以给你这里没有真正活人所留下的一切空白。”
这一刻,向来游荡于这世间居无定所的他也看到了未来向自己招手。
入侵者们非常确定那孩子就在这个位置,可他们却没法看到那孩子的本体。被子尚有余温,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入侵者们可不想这么大费周章,结果最后只是打掉了自己的标记,到最后让这候选人仍在名单上。他们不能接受没有亲眼确认的任务完成。掀被子的人伸手摸向床面,意图寻求蛛丝马迹。
此时,他自己身上的一声脆响吸引了他自己的注意。这个声音他可再熟悉不过。
剧烈的爆破原地炸开,追踪那孩子的标记失灵,指针指向不再一致。
被炸成碎片的入侵者完全没有失去意识,原处接应的几个甚至还在问他看到了什么。
被炸碎的人并没有回话,维持装置也没有被关闭,人造的剧痛持续刺激着其身上的每一块碎片。
转移标记并不复杂,让自己不再受到肉体存在方面的干涉也并不麻烦。这些都是那无影人刚刚捋清楚的用法。此时,就光这些就足以让入侵者失去方向。
然而入侵者却并未因此有一丝的受困。他们向其中的一员使一眼色,那个人也因此立刻会意。
无影人还不明所以,自己旁边的房间却传来猛烈的碰撞与碎裂声,这撞击并未撞穿墙壁,却让他翻出去,砸在了一边的墙上。
这样的撞击并不会让他因此显形,但此时应该不可接触的他却受到了攻击的牵连,他却不能理解。
“你得立刻离开这个建筑物。他们已经展开攻势了,现在务必以保全那孩子为首要要务!”
幽灵的话斩钉截铁,毫无疑问是察觉到什么。
还不等他自己作出判断,他突然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在了自己的手边,险些滴中他的肉体凡胎。
等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这滚烫的液体竟是从门缝滴落。手边的门此时出现在头顶,正在往下漏些什么。
这无影人立刻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受到影响。这与他不可接触,却仍旧是在地上走路根本一个意思。
他肉体凡胎,何德何能与这些乱七八糟的改造相斗。各个用人方一定要改造自己的员工并非没有理由。说到底,这为镜中人争取未来的一方才刚刚萌芽,很多方面都太弱了。外面的敌人比他们想象中可要强的多。
他自己受到了这翻转的影响,那那个孩子自然也没有理由不受影响。只是通过这幽灵的共享,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如何飞跃过程,将那孩子拉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可不相信这些敌人会用无差别攻击的方式彻底摧毁这里。他知道这些家伙们只是来趁火打劫的,绝不至于赤裸裸地摧毁此地。这样得不偿失。
说到底,他们只需要让这里还不会说话的候选人失去候选人身份,究竟怎样其实并不重要。只要那边拍板过了,这边就算事后证明那孩子还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没必要把这里怎么着,免得事后回收利用的时候麻烦。
确实如此。此地突发事件的调查权被毫不意外地落到了入侵者的指使者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