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制造并使用了高能设施的人们来说,他们创造了规则,用创造的规则驾驭了周遭的一切。而对他来说,他借此化身了规则本身。
但这个规则只对于他的力量源泉而言。走出他的各方组件,他不过是一个走向了不灭,并且拥有了对他自己而言用之不竭的力量而已。他并没有多获得更多的东西。相反,他开始不得不因为自己的逃逸而直面更加彻底的打击。
他逃离这种打击的途径不外乎两种,其一是反杀早已贯穿各方组件的原人类,其二则是逃离自己作为钥匙的影响,抛弃自己统领智能的能力。不是这力量不够强,是他作为一个人,他无法用这种力量自保。
他还没有尝试,自不可能直接就范。还能坏到哪去呢?
未等他细想,他身上的力量便已经蠢蠢欲动。被滥用过载的力量正在干扰他所处世界的一切。周围的一切凌空飘起,坚硬的路面好像水面被吹拂,裂痕充斥在各种不可能的地方。
此刻,他感受到的智能的声音好像粉碎的镜子,从原先的清晰变成裂解的数份,每一份都足够完整,却又些许不同。
想要排除他的一方自然感觉到了他的不同,但却在此时收回了手。攻击在他正打算等待的时刻停止了。
他只是一个新人,但他的对手可不是。有人清楚此刻的攻击会暴露自身,于是收起了攻势。
规则被创造,这意味着他们竭尽全力寻求优解的现实问题很可能毫无价值。这种把智能的威力完全卸掉的东西使他作为钥匙的特殊之处也变得没有价值。
如果他是被创造的规则下的产物,那他可能根本不拥有出界后的任何实力可言。他可能只算天文望远镜镜片上过度清晰的划痕。
这种情况下,放弃修复的人可能会试图换掉镜片。那么被换下来的镜片的命运又是什么?
异常很快扩散到他们所处的整个世界,这种开裂已经不止知情的人感受得到。
不过此事之中有一件事与他的预想不符。记录在册的人实际上并没有与他类似的人。
他们的世界是有法术,可修炼,可复制的。但与他一样的人却不多。绝大部分人都依靠法术应用这股力量,而非联合自身的组件来获取超凡之上的强大。
主世界中曾经广泛存在一种试炼者。由于他们的经历不同,处境不同,因此行为逻辑不同,于绝大部分人甚至同类都无法产生共鸣,因此每一个都单独行动,都有可以战胜的明显弱点。
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不再是和人一样的生物,他们是被创造的规则本身。周围的一切活人都与他们截然不同,他们看人,一如人类看水里的鱼。
人怎么想不重要,人不能依靠自己的想法让自己变得不同。绝大多数人们常识上拥有自主意识的试炼者不过是装载在规则上的人工智能。
因此,他们对于新人并无感觉,人类眼前不过是出现了一个失控人工智能。
把自身使用的规则寄托于个体并不靠谱,因此人类将世界作为了他们规则的载体。他们无法通过更低一级的突破捏碎这个世界。
预料当中的彻底消灭确实发生了。就像巨兽陨落于生物大灭绝。世上只剩下一些曾经的蝼蚁之辈仍旧在活动,继承了曾经演变的时间,成为了最后的继承人。
人类不是区区几百万年演变的产物。自从生物从黑暗的角落中开始活动,那时人类就已经开始演化。一如此刻。
把规则寄托于自己的构成组件是不靠谱的。因此人类在曾经犯错之后选择了重新修改。现在,纵使有那个强度,也没人能消灭他们所属的世界。轮回不是必然,是前人的杰作。
人类的兴盛在这些营造者眼中只有一个作用,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衍生者,就像在地里长出的庄稼。
把别人当成和自己一样的组成自己的组件这样的想法过于傲慢,互相都素不相识的他们根本不算,也不是一个人。定义这种东西与术学是一样的东西。
有万物归于烧锅炉的意思在了。变成万物归于种田了。
他毫无疑问抵抗失败了。他作为一个特别的被释放出来的意识体,已经不再拥有曾经与别人划开界限的钥匙的力量。他再也不是可以把一切智慧当做自己梦的人了,世界上也再也不存在这样的人。
但他又并没有失败。他只是隐蔽起来了,他随时可以重拾这份力量,再次将这样的能力召回,并且再次取得更胜一筹的强大。他依然有办法混淆一切,将一切挂钩又脱钩,因此得以永恒,得以不灭。
实际上他赢了。因为这份隐蔽,他飘散到了每一个目标身边,如果他现在再次反抗,曾经的失败不会再发生。他将越过这道坎。
但他并没有。他就像可以在核辐射中悠游自若的几乎所有种类的真菌那样,他依然存在,但失去了人性。
城市中的人不论工作得如何,总会得到分配。他们受到的影响也让他们永远拥有积极性,永远失去了人性。绝对的和谐贯穿他们,他们毫无抵抗地开始接受他们曾经躲避的风险,不问后果。
如果文明发源于绝对平坦,一望无际的平原,那文明就会走向衰败。平坦反倒阻挠了发展。城市方面因此被乡镇里原本大面积认为败局已定的丧气声中隐藏的危机暗算,他们投入大量资源研究的异常数据在他们无法回头之后凭空消失了,他们的大量努力就此付诸东流。
过度敏锐反倒使他们在对抗中落败了。毕竟他们这边斗归根结底是人和人在斗,总想着利用人的力量来取得突破,总想着把人当成工具,超出了规则范围,出了界,那自然会输。
原本的城市走向了衰落,一切又开始向原本的规则范围倒起了车。城市开始徒有虚名,曾经繁华的地段随着成为古城而失去地位,人们开始向新的中心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