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的木门和头上的血红头帕挡住了余清韵想要追探走廊外那个活人的好奇心。
青绿色布鞋的侍女上前,将木门一点一点地关上。
“小姐,该洗漱了。”
余清韵的心开始沉下来,身不由己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洗漱就是清洗面部和嘴。
白色的蜡烛点在圆桌另一边,余清韵看到一个木盆被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盆中的水极为清澈,白色烛光映在波澜之中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桌上的血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雕梁画栋的房顶,女人端坐于桌边,猩红色的头帕遮掩住头部,只有一点光滑的下巴露出,领口的嫁衣衣襟绣花繁复,暗线精美。
水盆里的水泛着波澜,穿着嫁衣的余清韵和头顶上的房梁,木板都在盆中世界扭曲着。
看上去鬼气森森,说不出的诡异。
余清韵没有在水盆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身边的那名婢女。
余清韵伸出被血红头帕染上一点血液的手,浸润到水盆之中,双手一片冰凉。
这双手彻底搅乱了水盆中的世界,余清韵擦干净手,婢女又把一张布巾递到她的面前,余清韵把手往前伸了伸,用着布巾将手擦干。
洗手擦干的期间,被关闭的门外走廊上仍然响起东西被挤压发出的汁液和骨头声。
余清韵在想,门外的活人前几分钟还是活人,现在或许已经不是活人了。
“小姐,今日的您似乎和以前不太像。”
身旁的婢女突然出声。
余清韵心下一跳,以前的她?婢女怎么会这么说?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不太像?那以前的她会怎么做?
余清韵不能开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她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即使带上了头帕,不出声,自己也会被这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弄死。
“……小姐,您怎么不洗脸了?”身旁婢女的声音就好像贴着余清韵的耳边说。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余清韵感觉到自己白皙光滑的脖颈被一个东西摩擦着,生疼。
余清韵直接站起来,快步绕过屏风,坐在**。
身后婢女的脚步声一直紧紧跟在余清韵身后,如影随形。
余清韵用一边手隔着血红头帕摁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手冲着床前的婢女甩了甩手,装作身子不适的样子。
婢女说:“小姐,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余清韵点头。
“怪不得小姐您今日一反常态呢,那小姐您就休息一下吧,我待会再来找您,今日可是季少爷纳征的日子,虽说姻婚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但小姐您的心意夫人是明白的。”
“夫人说了,到时候务必要叫奴婢带您去后院的花园亭里看季少爷一眼。”
古时结婚有三书六礼。
书就是在六礼流程中分别发下的三份聘书,礼书,文书。
六礼就是六个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余清韵这一次醒来,倒是直接过了前面三个流程,直接到了纳征,男方来女方家里送聘礼的流程了。
婢女说:“既然小姐您身子不适,就更应该通风了,到时大婚日子别被病气坏了身。”
余清韵听到婢女走到了床尾边的床前,打开了窗户。
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可以听到木头碰撞发出的“啪嗒”声。
余清韵闻声,侧头看去,眼中只有一片猩红。
“小姐,奴婢退下了。”尖细的女声说。
余清韵点头,随后听到那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绕过屏风,打开木门,随后把木门带上。
婢女走出去之后,走廊外面骨头和汁液挤压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余清韵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