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阙没躲,只是略略偏了下身子,眼看着那簪子刺到心口旁边一点,差点要他命。
血顺着他衣裳流下来?,晕染开一片鲜红的血迹,魏涟月还在用力往里刺着,直到她力竭,手哆嗦着垂下,眼睛还没挪开,还瞪着他,目光阴毒。
谁家母亲这样看孩子呢。
裴行阙笑笑,手压着那簪子,慢吞吞地,一点点自己拔出来?,递还给她:“母亲。”
他久违地这样叫她,嗓音微微有点发哑,脸上的笑还是释然的:“你的生育之恩,我算是还完了吧。”
他讲完了,就离开了,有血从他胸口滴下去,融在雪里,一长?串,直到再也看不?见。
裴行阙压着心口那里,慢慢往回走。
宫城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想趁着宫宴时候,动用北衙禁军要他命的舅舅被?当场擒住,哗变的北衙禁军也都被?收押,他又摸一摸心口,咳两声,带血腥气。
他宫宴上穿着护心镜,一箭射过来?的时候,也还是抑制不?住地倒下去,力道?太大,精铁上射出个缺来?,他在那里躺了片刻,然后慢吞吞、迎着所有人错愕的眼神?站起来?,摆一摆手,说:“拿下。”
他料到会有这一天,在当初出兵入周地之前,就在舅舅身边埋伏了人在,为的是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只是当时也许还有点傻气的期待,觉得未必会走到这一天。
他想过这事,压着胸口,停在原地,慢慢吐出一口瘀血来?。
乌黑的血顺着嘴角,一滴滴流下去,裴行阙一滴滴擦了,就这么?一路沉默走着,回了府。
他好想去见梁和滟。
去之前要先沐浴一遍,洗干净身上血腥气,然后包扎好伤口,手臂上的、心口上的,然后换身更好看些的衣服,干干净净去见她。
他这样想着,抬头?,然后看见院落前站着个人,提着灯笼,微微皱眉看过来?。
是梁和滟。
雪落下来?,他看见梁和滟快步朝他走过来?。
——裴行阙再醒过来?是一天后,梁和滟撑着头?,在一边看他随手放桌上的折子,听见动静,抬头?看他:“醒了?”
嗓音疲惫,微微沙哑,手里的折子合起来?,顺手放一边:“终于也换我守你一回。”
裴行阙要坐起来?,被?按回床上继续躺着:“手上的上没好,心口又添一道?。”
她手里端着碗药,舀了两下就递给他,裴行阙尝一口,还是烫的,但她递过来?,他也就面不?改色喝了。
喝完了,梁和滟放下碗,看着他:“你长?随说你喝的那药,是怎么?回事。”
语气很?直白,不?旖旎、不?缱绻,没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他们昨天夜里没在雪里灯下亲吻,裴行阙下意识摸一摸唇,甚至有点疑惑那是不?是自己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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