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之而来的,也出现了一些个问题,要说这家住的近的还好,学徒回家倒也方便。可有些孩子家住在三十多里之外,便是每日来回往返就需要三四个时辰,别说小孩子走不动,他们的父母也没这精力每日接送。
于是兄弟几个商议后,干脆又在武堂后动工兴建了整整两排屋子,权当作为孩子们的宿舍,免费提供给他们。这也亏得柳阡夜在柳家有些地位,而且祖宅这一块,名义上本就是他这一系的柳家子侄的私产,否则他还真要不下来那么大一块地皮。
有武艺不俗的先生,又有专门的宿舍,还有一片不小的武场,最主要收费较之郡县的武堂不知要低了多少。
一传十,十传百,这下可好,方圆百里内,足足有近百个孩子都被送到三柳村跟随他们兄弟学武。
这些孩子年岁多在十岁左右,因为按照大唐惯例,年满十二岁的孩子大都是要统一要进到镇里的官办武院之中的,他们将在武院学习直到十五岁。
而当他们学习满三年后,便会进行一次考核,若是不合格的,自然就会被送回家。当然如果肯多出些银钱,亦或者家中小有背景,也是可以破例在武院多学习两年的。
然而即便如此,这样的孩子若想要以后参军,也多半是没什么出路的。学武是取巧不得的,他们若是一步落后于人,那就很难再进入到精锐军队,成为战兵了。
其实多在武院中学习那两年,也无非就是能让那些孩子多得到些皇朝免费发放的药材罢了。对普通人而言,这些药材却也算名贵的很,可真正的世家大族,却是看不上这些的。
然而,若是能够通过武院考核,这些孩子们的前途可就彻底不一样了,他们大多会被推荐到各州道的武府中,继续去学习更为高深的武艺以及皇朝秘传的兵书战阵之法。
武府出来的孩童,将来进入军队,便是最差,起步也能做上一个什长。而真正的优异者,甚至进入军中后,直接便会被封作一员校尉。虽说校尉并不算什么高职武官,但在百姓眼里,能够领着百十号手下的权职校尉,跟将军可没什么两样。
穷文富武,在十二岁之前,孩子们的基础可不单单是由天分决定的。高门大阀家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不仅气血方刚,而且耳濡目染,甚至会被传授家传武功的基础法门。
而普通农户家的孩子,有的连吃饱穿暖都费劲,哪里还有多余的力
气去锤炼武艺。何况即便他们有心学艺,又肯下苦功,也往往会苦于无人教导!有时候努力不见得就会有回报,若是不得其法又如何能有所学成?
所以说众兄弟一同开办的这个三柳村武堂,不知让多少穷苦人家的孩子也看到了日后穿袍挂甲的一线希望。这原本自然是造福十里八乡的好事,可众兄弟此举却偏偏惹怒了一人。
公孙渊,今年不到三十岁,乃是镇上一个讲武堂中的教习。虽说他是诸多教习中实力最不济的那个,但就是靠着这层身份,每年十里八村走一走,在那群小屁孩儿面前随便过几路拳法,他可就能赚上数百两银钱。
要知道,他可不是上等教习,而下等教习一年也不过只有一百二十两银钱的俸银。
今年许多村子居然没有来花钱聘请他,他本就有些疑惑,上百两银钱啊那可是!于是他就稍一打听,闻听居然是有几个闲汉在三柳村开了武堂私学,抢了他的钱路,顿时这公孙渊就气不打一处来,七窍生烟。
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公孙渊自是怒不可遏!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十里八村的武道启蒙之事,皆是由他公孙大郎君管着的吗?
还真别说,便是柳阡夜土生土长在这儿,都对此一无所知。也就是公孙渊自己自视甚高罢了。
公孙渊只觉柳阡夜等人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抢了自己的生意,这压根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最主要的是,那么多银钱啊,都被你们赚去了,这可还行?”公孙渊越想越气,寻了一日,便同武堂的堂主告了假,腰悬配剑就怒气冲冲的奔着三柳村而来,他得讨个说法。
说起三柳村,也是依山傍水,景色宜人,百亩良田因柳家宽仁,也被村民们打理的井井有条,犬吠鸡鸣,花香鸟语,俨然一处超然物外的世外桃源。
兄弟几人的武堂就建在三柳村后的荒山脚下,离村子大概也就只有两三里地的距离。这里本是块荒地,前不久,村民听说是柳家郎君要在这办个武堂,又刚好不是农忙时节,他们感念柳家恩情,就一起帮忙出力,没几日,便把排排房屋建了出来。
此刻的武堂之内,有大约八十多个孩子扎着马步,整整齐齐的站在院落之中。伴随着“嘿哈,嘿哈!”的稚嫩童音,都在频繁地随着师父教习着冲拳、收拳。
而在他们的前方,正站着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胖子,不是那人称“黑魔王”孙乾的大汉又是何人。
孙乾本就是左金吾卫出身,虽说如今皇庭十六卫已经匹配不上曾经无敌禁军的名号。但禁军就是禁军,瘦死的骆驼依然比马大,却也不是这些山村小子们可以小瞧的。
更何况,禁军的训练之法可从未过时,他们金吾卫曾经纵横辟阖,得以横扫世间一切之敌,便与禁军之中的训练之法以及武道秘法息息相关。
只是现在的禁军,大多只是些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真正的百战强兵死的死,伤的伤,更多的人则是都如孙乾一般黯然离去,哪里匹配得上曾经禁军万分之一的威势。
这样的军队自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不然镇压那黄岩起义之叛军,如若军中都是如孙乾这般的百战强兵,不说定能一战而胜,却又何需两年之久?
……
“气沉丹田,双腿下压,用尽全力出拳,声音都给我喊出来,中午没吃饭吗!”孙乾肤色黝黑,又身高满丈,长相原本就凶恶唬人,偏又天生嗓门其大。一群半大孩子在他的管教之下,噤若寒蝉,哪敢有一点不老实,一个个的都是被他治的服服帖帖。
能者多劳,余者无聊。
远处的赵安国四兄弟这几天倒是闲着没事。除了柳阡夜还能看看书,其他几人无聊之余,还特意半山腰盖了一个小凉亭。吹着悠悠山风,品着阵阵香茗,手里皆是捧着一捧瓜子,此刻几人就坐在这新建好不久的凉亭中闲谈。
“真别说,老六这个大粗人,没想到训练起小孩子来,还像模像样的!”赵安国坐在凉亭主位,居高临远,看着山下武堂,喝了一口凉茶。
“可不是,平日看六弟粗鲁莽撞的,不曾想还挺有个禁军教头的样子。”小黑胖子周勇看着远处的大黑胖子孙乾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