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抚翻了翻书,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笑问,“我刚才看到个有意思的故事,也是画画的故事,或许你会觉得有趣,要听听吗?”
马屠点头,“不胜荣幸。”
“故事名呢,叫神笔马良。马良呢,是个穷苦的孩子,但喜欢画画,没有钱买纸笔,便用树枝画。有一天,来了个白胡子老头儿,见马良天真纯洁,便给了他一支笔,让他可以用笔画画。这支笔呢,就有意思了,马良用它画什么,什么就变成真的,画鸟,鸟儿便飞出来,画花,花儿便长出来。”
叶抚不急不缓地说着,“有一天,一个财主知道了这件事,便要挟马良给他花钱。马良反抗,画了一把箭,把财主给射死了。皇帝也听说了这件事,要马良给他画摇钱树,他就画了个海岛,在海岛上画了棵摇钱树,趁着皇帝进海,又画了阵风,把皇帝的船吹翻了。后来,马良回到老家,过着平凡的生活。”
马屠有些疑惑,“这阁里的书我看了个遍,都没看到这个神笔马良的故事。”他想了想,“兴许是我看漏了吧。”
“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是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叶抚说。
马屠点头。“原来如此。这故事的确有趣。”他想了想,“不过,我有个疑惑。”
“什么?”
“不是说了吗,马良没钱买纸笔墨水啊,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啊,他只给了马良一只笔,没给他纸和墨啊,他在哪儿画画呢?”马屠一本正经地问。
叶抚说,“神笔之所以叫神笔的嘛。”
马屠啧啧,“真羡慕,要是我有这样的笔,也不用费那么多纸墨了。”
叶抚又说,“兴许,画画不一定要纸墨。”他笑了笑,“再高超一点,大概笔也可以不要。”
“没有纸笔墨,那能叫画画吗?凭空想象吧。”
“也许。”叶抚转移话题,“不过,我觉得神笔马良最有趣的在于,笔下世界可以成真。如果这故事是真的,你说,那得该要多大的本事啊。”
“这让我想石成金这么件事。那本《千国录》里写着这个故事。将石头变成金子,改变的应该是石头的本质。就像神笔马良,改变的是存在的本质。画画这种事,实实虚虚。以实画虚最常见,以虚画实……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以虚画实。或许画画的‘画’应该变成变化的‘化’。”
马屠一本正经地摇头,“叶公子这个说法我不敢苟同。如果是变化的‘化’,那就脱离了画画这件事,失去了本身的意义。许多经典里,都说什么超凡,超出本质,但我始终觉得那都是虚的,画画就是画画,不要提升到什么更高层次的精神境界上去,没有意义。画画变成了变化后,重点就不在画画这件事的本身上了,而在变化上,可变化能跟画画扯上关系,也可以完全不相关,完全不相关的话,那么画画本身也就失去了意义。”
“你这段话说得还很深奥。”
“拗口吗?”马屠歉意一笑,“我这人很少跟人说话,还请见谅。”
叶抚笑了笑,“还好我多看了几本书,要不然还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句话说来,你想说,画画只能是画画,而变化不只是画画吧。”
马屠拍案叫绝,“就是这么个意思!变化万般多端,画画就只是这么一件事。”
“那为什么你不求一求变化呢?”
“我喜欢的是画画,而不是变化。”
叶抚笑着打趣,“那你是个匠人。”
“没得传承,哪能做匠人。”马屠惭愧道。“我这辈子,可能要打赤条了。跟叶公子是不一样的。”
“哦?我怎么了?”
马屠笑道,“叶公子一看就是那种招人喜欢的。要我是个女人,我也喜欢你。”
叶抚忍俊不禁。
马屠挠挠头,“哈哈,我要是个女人,叶先生也指定看不上我。”
“说笑了。”
马屠暂且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然后认真地问:“叶公子,老实说,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一般人。”
“哦,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