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记得那辆火车的最终站很远,要在车上一直站的站三天。
第二天的时候许蔚蓝吃完了身上带着的所有干粮,可是火车上的事物太贵了,她和叶想都舍不得再花钱,总想着再饿一会儿,饿多那么一会儿,没准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
没想到饿到了头昏眼花,站都站不稳了,险些倒在过道上。
有个大妈,带着个女娃娃,小女娃娃奶声奶气的问她,“姐姐你是不是饿了啊?”
许蔚蓝差点就没有忍住哭出声了。
叶想默不作声的扶着许蔚蓝,那个大妈是个好心肠的,那一整盒绿豆糕直接往林绵怀里塞,还有葡萄糖和矿泉水。
“舍不得花钱买这火车上的吧?”,“我也舍不得呢,别跟大妈客气,拿去吃,出门在外,可别饿着自己。”
许蔚蓝登时就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那是许蔚蓝吃过最好吃的绿豆饼,她反反复复的把包装盒子看了好多次,原产地是a市,那会儿许蔚蓝就跟叶想说,想去a市,好喜欢吃这个绿豆饼,还想去买。
叶想在那辆火车上沉默了一天,最后还是选择听了许蔚蓝的话。
a市的热闹是他们这样小城市出身的人没有办法适应的,穿着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车水马龙的城市还有永远都在堵车的三环路,那会儿的许蔚蓝和叶想甚至没有办法找得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都没有办法在a市租一个最便宜的房子。
甚至连天桥和过道都有人抢着位置来睡。
许蔚蓝跟叶想也曾抱着行李箱在某个店门口过夜,冷起来的时候还曾经死皮赖脸的在肯德基里窝着,就买了这么一个汉堡,两个人分着吃。
说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当年这么艰难的日子都慢慢熬出头了,怎么陪着自己熬着的人,说走了就这么走了呢?
那会儿的许蔚蓝总是安慰自己,熬过去,灯火通明,可后来许蔚蓝才慢慢发现,这世界万家灯火,没有一家是她的归处。
没有一盏灯,在照亮她自己的路。
为了生存许蔚蓝什么都做过,一天要两份工作,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计还有她的医药费。
晚上通宵在酒吧里当驻唱歌手,要一唱从十点整唱到酒吧打烊,有的时候是三四点,有的时候客人较少,也要一两点。
找了个小破地下室,下雨天的时候四处漏水,两张小木板床被和成了一张,很叶想挤了一天又一天。
太累了,有的时候回到家倒头就睡,最害怕的就是第二天早上八点的闹钟,她还得爬起来到超市上上班。
那样的日子说不清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总之她没有任何的怀念。
叶想还是老本行,在许蔚蓝打工的那个酒吧当打手,上班的时间也比较随意。
也说不清楚感情这种事,分明这么浓厚的感情,两个人也是这么的亲密,一起打拼,一起熬生活,一起过日子,那到底,是什么慢慢开始变了呢?
叶想被酒吧老板赏识,以一个半保镖半小弟的身份整天跟着老板混,后来慢慢的在这一片混出头。
后来慢慢的,叶想过的越来越好,收入也是水涨船高,从那间地下室里搬走的时候和跟超市老板辞职的时候的心情许蔚蓝始终都记得,那是一种对新生活向往,还有对于无知的未来的期待。
叶想能陪着许蔚蓝的时间越来越少,有的时候跟着老板在某个包间里跟小姐玩着,许蔚蓝闻着他一身陌生的香水味,他也只是在说着应酬应酬。
他开始彻夜不归,新的房子很大很漂亮,始终通着风,日照也好,亮堂堂的。
可就是太单调,没有在地下室时两个人的热闹。
外面的花花世界远比c市要艳丽的多,叶想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习惯性的谈笑风生,打架成瘾,脾气越来越爆,却好像披上了一层面具,再也没有当初那个举着水管在礼堂里喷水赶人的影子。
许蔚蓝始终记得,要去动手术那一天,许蔚蓝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接受着最后一次的激光治疗,而门口的过道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等在外面了。
手机被护士拿走之前,许蔚蓝打了最后一通给叶想的电话,“你在哪儿啊?”
叶想那边是吵闹的声音,指不定还在那个午间俱乐部里厮混,还可以听得见娇柔轻媚的声音对着叶想娇滴滴的说着话,叶想朝着许蔚蓝喊着话,“怎么了?”
许蔚蓝看着面前雪白的墙壁还有头顶手术台上昏黄的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思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今天要干什么?”
叶想那边切了首更加嗨的歌,许蔚蓝好像都可以隔着屏幕感受到屏幕那头的热闹,像是要把房间都炸开,房梁都要被整个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