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姮看完忍不住失笑,沁禾从前对待身外之物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再金贵的首饰她也能随意赏赐给丫鬟。如今在江苏当了半年官,都学会趁火打劫了。
她回了信,允了兰沁禾的请求,批了兵部购买新式战船的票拟,由慕良批红。
倒王一事几乎全是兰家出力,特别是沁禾和慕良,殷姮这个时候不能推脱。
想到慕良,她又一阵沉默。
殷姮相信兰沁禾不是为了权利才和慕良私通,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过了夏,天气凉了起来。殷姮回想起去年的秋天,兰沁禾因为给林公公探病,第一次碰见了慕良。
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殷姮垂眸,千般的复杂情绪咽进了腹中。不管到底其中实情如何,这件事情她不能对外泄露一丝一毫。
……
兰沁禾在江苏稳定了下来,战事艰难,好在将士们英勇用命,省里的武将们也极力维护着治安。
江苏的王党官员被拔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因为王瑞的倒台而纷纷转变了态度,她办起事来少了许多阻绊,轻松了很多。
不管前路如何,起码现在的局势清明了许多,一切都在渐渐好起来。
之后的日子过得较为平静,兰沁禾在江苏巡抚兼布政使的职位上坐满了三年。
这三年里她政绩出色,竭力稳定江苏的局面,于是在倭寇肃清的第三个月、明宣九年的秋天,兰沁禾被调入了京师,封内阁大学士,兼兵部侍郎。
江苏布政使是从二品的封疆大吏,兵部侍郎却是正三品的官职。这是一道明贬实升的旨意,更别提从今往后她就将进入内阁,成为第五位内阁阁员。
九月二十,受诏的兰沁禾回京师了。
北京的城门大开,正午时分,一辆藏青色的官车徐徐驶入,自安定门入城,沿顺天府东行,过鼓楼、过海子桥、过北安门,穿内宫监与司设、尚衣监,驶至玄武门改换轿撵,再过顺贞门东行至乾清宫外。
终,轿停,来人始出。
蓝呢轿落地,轿帘掀起,一只黑锦祥云官靴首先踏了出来,继而有乌纱帽探出,等两只官靴一并站定在地,来人方露全貌。
那是名年轻的女子,头顶乌纱,身穿三品大员的孔雀绯袍,襟口、袖口、两袖上覆着西朝华丽的官纹,腰佩金鈒花带,面施淡妆,眉间自含善气。
三年过去,兰沁禾身上有了不大不小的变化,昔日西宁郡主与王侯嬉戏时的浮躁少了,眼角眉梢都压了些许沉稳,一对杏眸里的迷茫褪去,只余睿智与波澜不惊。
江苏的三年对兰沁禾而言非同寻常,这三年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从无所事事的风流雅士变成了能稳定一省民生的天子之臣,三年的历练,让她身上多了万清的影子。
跨过两道高高的门槛,眼前的是乾清宫巍峨的壮景,明黄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屋脊兽面目狰狞,为所有进宫殿的人布下了敬畏之心。
兰沁禾目光微微下移,那洁白的石阶上立着一人,身形削瘦,两颊微陷,肤色苍白,细长的黑眸下泛着青色。
兰沁禾一阵恍惚,自她明宣六年年初离开,到现在已有三年零九个月。
久别了,这座北京城。
她轻轻扬唇,抬眸对上了台阶上那人的眼睛。久别了,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凌翕死了,王瑞倒了,万清老了。
王万之争要开始变成殷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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