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需要洗洗,恐怕现在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感到惊悚吧!她像是刚刚从尸堆中爬出来一般,不,比起这个,她更像是刚刚完成一场杀戮的阎罗王!岩止好笑地抬起一只手,将轻尘脸颊上贴着的粘糊糊的头发给拉开,全然不在意自己手上也跟着沾染了些粘糊的血液,看着这个小女人郁闷不已的样子,他倒是没有一点同情之意,他可从来没答应过要让她去当箭靶,这该怪谁呢?“岩止。”轻尘的脾气虽然不好,可却很少发作出来,此时这憋屈的语调,竟像是正在撒娇抱怨一般,岩止一笑,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直接往轻尘的脑袋上一盖。只觉得浑身一重,轻尘已经被带着熟悉温热的岩止的气息的披风给包裹住了,她浑身浸湿了,刚才被风一吹,果真是十分寒冷,岩止忽然将自己的披风丢在了她的身上,轻尘张了张嘴,却没有推辞,现在果然暖和了不少。“莫。”岩止淡淡看了眼莫,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带她去将自己洗干净。岩止命莫将克拾拉给牵来了,抱着自己干净的衣服,轻尘翻上了克拾拉的背,莫亦是不远不近地骑着马跟在她后面。轻尘全身腥臭得连克拾拉都好几次忍不住回过头来鄙视她,惹得轻尘十分不快地警告克拾拉道:“不准回头看我!”克拾拉很少见到轻尘闷闷不乐的憋屈样子,边跑边坏笑地嘶叫起来,龇牙咧嘴,欢快得很!它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浑身那么脏,它却一点也不嫌弃她会将自己的毛发也染脏,只是笑一笑而已,十分的仁至义尽了。轻尘一路上都闷着声驾着克拾拉来到距离西拉木伦草原不算太远的幽谷之中,幽谷外头,是十分葱郁的的草木,高高低低的,十分遮蔽视线,最难得的是,这里竟有温热的泉水从地底下冒出来,直到入了这里,见到了水,轻尘的心情才算稍稍好转了一些。莫与克拾拉就在幽谷外头等着,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是那样清晰,不一会儿,就听到有轻盈的物体跃入水中的声音响起,克拾拉好几次都想冲进去,也跳入那温热的泉水之中洗一洗,却又好几次被莫给拉扯阻止了。虽然隔得有段距离,可那水声又是如此的清晰,莫轻轻咳了两声,背对着那片幽谷,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头也不肯转动一下,若不是他的肤色本就有些黝黑,或许克拾拉还能有幸看到这个一向冷面的莫那古怪涨红的脸色。远处的山脉很清晰,幽谷里冒出的深潭之水是温热的,扑通一声,轻尘整个人沉进了水中,身体顿时变得轻盈了起来,恰到好处的温度使得她浑身跟着变得暖和,满头的青丝在水中铺散开来,水面上一片宁静,只能隐约看到波光粼粼之下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被光折射,波动涟漪。粘稠在身上的血腥味渐渐淡了,鼻息萦绕着的,是青葱草木的味道,轻尘哗地一声破水钻出了脑袋,露出了她原本那张白皙的面孔,黑色的发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抬起手轻轻抹了把脸,扫去脸上的清泉,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清气爽!“谁!”轻尘忽然一声厉喝,漆黑的双眸凌厉如刀。她的身体仍藏在水中,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警惕起来了。骤然之间,一股与她娇小的身躯毫不相衬的凛冽与锐利像无数利箭一样从她周身迸射而出。果然,在这幽泉碧潭之中,距离她不远处的水里忽然甩出了巨大的水花,定睛一看,竟然从水里钻出了一个瘦瘦干瘪的老头!老头哆哆嗦嗦地,暗黑色的肤色,长得就如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西域老人。他的脸上堆满了褶皱,脑袋像个萝卜,上下尖瘦,脑门上只有几撮头发湿湿地瘪着,耷拉在上面,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驼子,高耸着,像一座长在背上的小山峰一般。见孟轻尘凌厉的眸光扫来了,老头顿时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可疑的红色液体就在那指缝之间淌了出来。“不是我,不是我。”老头嘿嘿嘿咧着嘴悻笑着,所剩的牙并不多,每一颗都又大又奇形怪状,他鼻子的血却越流越多,好像怎么止也止不住,两只眼睛都已经被刚才自己在水底下所看到的一幕给刺激得双眼冒星子了。孟轻尘敛起眉来,顿时有一种七窍生烟的感觉,白皙的小脸涨红着,身体后面仿佛出现了巨大的阴影,阴森森地冒着寒气。这个色、老、头!“不是我,不是我,是它,是它。”老头忽然浑身一颤,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哀怨地偷偷抬起眼睛去瞄孟轻尘,这一看,不禁又羞涩又兴奋地眨了眨眼睛,两边的肩膀都高高地耸着,下半身拧在了一起,下巴往里收,上半身在水面上左右晃动着,也不敢抬起手去捂脸了,只好任由两摊红色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下来。轻尘瞪大了眼睛,只见这个老头的隆起的后背之上赫然爬上了一只小白鼠,似乎也是刚刚从水里钻出来的,白绒绒的毛发厚重地贴在光溜溜的身上,看过去就只有巴掌大小了。“吱吱”这只小白鼠站在了老头背后的隆起之上,光溜溜的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呈站立姿势微微侧着身子,时不时偷偷抬起眼,乌溜溜的眼睛精光闪闪地不断眨动着,两只小腿拧巴着,和那老头的姿势俨然一模一样!:()藩王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