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头这次受创又是不小,紫气银河梭的螺旋气劲在极力搜刮的同时,把他虚体中的业力成分也带走了不少,现在骷髅头剩余的体量,在正常舒展之下,也只跟无情屈膝抱团相当。他的实力高低与体量有直接关系,在捐了道心之后,骷髅头现在又伤了根本。
无情看得眼睛发酸,但他没工夫安抚骷髅头,只得先将其收进识海,慢慢用意识去安慰,接着他弯腰捡起盛装混沌元力的水晶瓶,就撒丫子向千佛山奔命逃去。
导致无情如此惊惶的原因,是主阵上方的破碎虚空。无情不知上古魂修是如何应对头顶这局面的,但他可绝没有补天之力,上空破碎成这样,那些业力像狗一样出去撒个欢儿,转头就会回来找他,为今之计,无情必须尽快赶到千佛山,跟大家商借大量的集业塔,才有收服那些业力的可能。
无情撒腿狂奔,虽然不能运使灵力,但已达炼体五
段的肉身,较之二段时不知强出凡几,他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在超级变态的肌群迸发之下,加之其双脚后跟自发形成的灵力气旋,使得无情的疾进速度快俞离弦的飞箭。他听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衣袂飒飒作响,数十丈距离转瞬即过,这风驰电掣的感觉真爽。
沿途寸草不生,地面开裂,瓦砾皆无,一片末日景象,无情刚跑到原莲花镇的郊外,他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惊奇地发现那片破碎虚空被补好了。
“咦?原来万佛界的天空有自动修复的能力。”
无情驻足讶异了一句,但他没有返回去查看,仍是直奔千佛山,他还惦念着包氏母女的安危呢,却不知那片破碎虚空并非自发复原,而是由佛祖出手修复的。
远在西方极乐世界的佛祖,从半路插入追看至今,他看得心很烦,把眉头都皱成了川字,连手里拈着的莲花被捏断了也不自知。暂且不说下界这少年持有违禁物品,其随机应变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一波又一
波的操作全部堪称完美,此等心智万年难得一见,但此子心有七窍,却不适合参佛悟道,至少绝不适合修成果位,否则又会是尾大不掉的四大菩萨的翻版。但若不将无情收入佛门规矩规矩,放任其野蛮生长,异日搞不好又是养虎为患,佛祖心慈,没有兴起当即摁死无情的念头,也是因他一直远观,并未如文殊一般洞察无情内里,否则此刻已是另做他想了。
当那些业力和煞气顺着破碎虚空窜出时,佛祖本想给拦下,他不喜无情这般取巧,就算不是无情布置的江山借法,但天道已经给盖章定论了,认定这些业力就该归无情所有,佛门最不喜人造恶业,是以佛祖对无情此举很有看法。
但当那些业力开始回流时,佛祖却改变了主意,他修补好了破损的天空结界,封堵住那些业力的回归寻主之路。
佛祖想法的突然转变,缘于他看到了平生未见的法则变异。
先前受文殊影响,无情一时心软,放生了一颗水雷
,其内包含着一道水之法则。水雷进入异域稳定后,正挡在破碎虚空的向外出口处,当是时水之法则衔恨发作,水雷不甘心做出气筒,遂将其从水中析解出来并排斥。至此时止,二者尚能平和共存,可过不多时,无情借紫气银河梭带出了业力和煞气,紫气银河梭擦着水雷的边儿一瞬即逝,紧随其后的业力也并未带来什么影响,但煞气的冲击却改变了那道水之法则。不知怎么回事,那道水纹竟吸收了煞气,其颜色逐渐变深,其温度也逐渐升高,但水纹仍是五行属水,并未改为火属,这炙热高温不知由何而来。转变进展得很迅速,至水纹变成紫红色的血纹时,其周遭水分都被烘烤干,血纹终成孤家寡人了,但其还是法则。
法则一旦定型便无改变的可能,这是常识,至少在今日之前,佛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此情此景却颠覆了他的认知。无情真可谓是谜一样的男人,连佛祖都被他搞懵了。
佛祖本人无法到场,便立即把神识散了过去,甫一接触血纹,圣人的心弦就被震撼住了,这种感觉可真
是久违了,他上一次心神俱震,还要追溯到地府之乱。
历来的法则,都是由正确或者不正确的规律和公理得来的,但从来没有任何法则,是由错误的认知得来的。可是佛祖发现血纹法则开了先河,其内蕴含的皆是悖论,充斥着狂躁、血腥、复仇、杀戮、肮脏等等信息,这说明血纹就是由错误演变而来的法则。这是亘古第一例,而且不是由修士修炼出来的,而是其自己进化出来的法则。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有法则来为错误认证,这等同于逆贼著书立传且还受到大众认可,相当于把错误写成经典并广为流传。
若把这血纹法则流传出去,若还有修士能修炼成功,那么整个三界都将为其改观,会从最基础的层面坍塌,现行的修炼知识都将受到质疑,血纹法则的存在,将引领起一股逆向风潮,驳斥和悖论横行。
圣人非等闲,在简单接触之后,佛祖其实已经对血纹法则领悟颇深,但他却不敢修炼,因为那会摧毁他
的道心。想要修炼血纹法则,除非把一切都推倒重来,但是曾经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之言,教化过弟子的佛祖,此番却舍不得了。
佛祖这害怕的情绪倒是并不久违,不过只有当他偶尔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才会感到害怕,想不到如今面对一道法则,他竟然也起了怯懦之心,佛祖不禁暗暗感慨,“唉,我怕不是真地老喽。”
叹了一口气,佛祖又追加了一句呢喃,“无情,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呐。”
若是把血纹法则送出去,将来肯定要承担恶果,可能要由三界生灵共同来承担,这对众生不公;其二,世间修士所接触的初道,都是由圣人传下去的,若任由血纹法则流传,实则是对圣人己道的否定,这却是害了圣人面皮。
佛祖抬起一只手盯着看,这一手两面,往常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日却变成了两难取舍,一面是对众生的仁慈,一面是对新知识的强烈求知欲,若能得到答案,便是开启了修炼新天地,也许他能更多地了解
天地本源和天道至理,甚或是籍此让道行更进一步。
一为私心,一为大爱,佛祖想了又想,权衡了又权衡,最终,他拾起了中庸之道,决定难得地蔫坏一次。
佛祖遥向漆黑异域点拨了一下,让血纹搭乘上紫气银河梭留下的前行轨迹,借残留的螺旋劲气得到初始动力,当血纹法则启动后,佛祖又在其前路上改了轨迹,将血纹法则悄无声息地送去了魔界。
佛祖自己不肯亲身试验,却还想得到实验结果,于是便把实验对象假托仇家,他也不先问问人家是否肯接手,可怜的魔界还蒙在鼓里。
“虽然这少年的未来叵测,但其阴差阳错创造出奇迹,却也是一大能事。也罢,且先放生一阵子吧,反正有他的催命符在手,若此子将来为恶,我便送业力进去收了他。”
对于无情,佛祖也决定暂时网开一面,不过为了更保险一些,他崩碎了座下的一大块净土,然后甩手扔去异域,其落点正是那些滞留业力所在。
业力见了净土,顿时如同倦鸟归巢,主动送了上去,并在净土上乖乖地安营扎寨,再也不东游西荡了。
一大块净土配上大量业力,无情的这张催命符,威力登时不知翻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