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的寒冬,半敞开的窗子,从窗子外跳进来的人,裹着花棉袄,细细长长地往闺房一站,和哪哪都不搭边。
遑论女人半。裸着身,凌乱的床榻横着被榨干的美少年,屋子里散着隐约浓稠的香。
俏花魁绕着原地走了两圈,无限春色沿着两条笔直的腿泄开,思及那人趴在屋顶存心的戏弄,她一指戳在柴青胸口:“看过瘾了吗?”
柴青长相素净,和镇子上的小妖精们截然不同,只要她老老实实呆着,不开口说话,像极了戴孝的大家闺秀,但一开口或是一笑,味儿全变了。
又丧又坏,浑身的不安分和丧气之外的灵气涌上来,很惹眼,好比满目黄沙仅存的绿洲。
长在干涸处,独能解人渴。
爱她者欲罢不能,厌她者避之如虎。
“还行。”
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窗子关上。”女人拢了拢透明的纱衣:“冷。”
趁柴青转身之际她好整以暇盯着那身眼熟的花棉袄,想笑,又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柴青不该是这样子的。
那该是哪样子呢?
她想不明白。
左右眼前人都是柴青,丧里丧气、不修边幅的柴青。
“还冷吗?”
女人意态疏懒,不说话,噙着笑一味诱她。
柴青状若土狗地耸耸肩膀:“好姑姑,您这一身本事,用在我身上糟蹋了。”
合欢宗的首席弟子,未来的大宗主,走的是采阳补阴之道,修的是顶级媚术,多少男子为她神魂颠倒,为她性命都可抛。
柴青虽喊她一声“姑姑”,却做不到为她不顾生死。
她怕死。
怕得要死。
“你又喊我‘姑姑’。”
美人嗔瞪也极具风情,偏生遇上柴青这个睁眼瞎。
合欢宗有一套它自己的养颜术,柳眉看着年轻,但能被柴青唤作“姑姑”,其实已经老大不小。
年少时和柴青她爹有过一场露水情缘,两人太契合,一来二去做过几回,意气相投,干脆义结金兰。
风流剑死去的第一个月,江湖血雨腥风。
同年,妩媚妖娆的柳眉抱着义兄骨灰盒踏足小镇,见到年仅七岁的柴青:“你以后归我养了。”
那是一个柳絮乱飞的季节。
七岁的小柴青穿着碎花裙,扎着两条精致的小辫子,眼睛又亮又圆:“他死了吗?”
“死得透透的,只剩一把灰了,你要扬了吗?”
“……”
小柴青目瞪口呆地瞅过来,就差在脑门写上“丧心病狂”四个大字。
知道女人在说笑,她板着脸:“我就知道他会死在外面,你是谁,为何要替他收尸?”
那是柳眉与柴青的第一面。
惊讶于小女孩的冷酷与天真。
风流剑乃江湖响当当的大人物,他的死直接造成几大势力的崩盘,甚而引动几国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