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摆在一处,自己也和儿子儿媳一道吃了。
为了恭贺皇帝陛下康复,菜色做得很吉祥。
遵从医嘱,做法和用料都清淡,李琚一边吃一边暗暗地给媳妇挤眉弄眼。
皇帝陛下按照大夫的要求,吃到六分饱,喝的茶也都换成了银杏叶茶。
皇帝陛下看他们俩,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皇帝停箸,巫明丽和李琚也忙停了,皇帝说:“诶,朕还在喝茶呢,你们慢慢吃。”
巫明丽已接过水漱了口,将手也用花粉面儿擦净了,道:“妾身与殿下晨起也就吃这么些,惜福养生。”
“老气横秋!”皇帝点评,但没生气,他挥手示意撤走,换地方。
许总管贴着笑脸凑过来,说:“陛下,王大夫的意思,您吃过饭哪,得
趁着风和日丽天朗气清草木生长的时候,走一走,哎,走半个时辰嘛。”
皇帝陛下咕哝:“哎哟,真麻烦,有你这个管家就够烦了,怎么又来个管家。”
许总管继续巴巴儿地笑:“王大夫说得对,奴才们就听。这也是为了陛下龙体着想。”
李琚主动上前,搀扶起了皇帝:“儿子陪您走走。”
李琚是众皇子里最高大雄壮的那个,体格比大多数武将都出众,皇帝被他这么一搀,感觉自己好像被提起来了一样。
哪儿用他走啊,他脚尖擦地一路就提溜过去了。
皇帝让他手稍微放低点,诶,这就刚刚好,又能走动,又不累。
从甘露宫殿前开始,往西出门再北折,沿着宫道行一刻有余,到了御花园南门,再往西折,走走走,慢慢走,走到勤政殿,整好半个时辰,这就可以叫仪仗接进去了。
时值秋正,瓦蓝瓦蓝的天,丝绒似挂着几团白云,不知是苍鹰还是金雕的大型鸟类偶尔路过,道边的大树上,麻雀、喜鹊和灰喜鹊吱哇个没完没了。
一队人马大约有四五十个,跟着皇帝一路缓步,舒齐认真地数皇帝陛下走了多少步,皇帝边走边和李琚、巫明丽闲聊,主要说朝政。
说到朝政,皇帝就想叹气。
他说“大理寺卿近来驳了不少刑部的结案”,暗指的是刑部有内部分歧,且他们三方存在党争,这是陈王一早就发现了并在其中搅混水捞好处的浅
显局势。
李琚则回答说:“啊?不都有法令吗?怎么还扯不清楚呢?这是法令的错,得修它!”
皇帝气得拍他脑袋,然后问巫明丽的意见。
巫明丽觉得皇帝的心理活动很好猜。
李琚看事情总是过于简单粗暴。手底下能人辈出且各个忠心耿耿时,这是好的,皇帝陛下也相信,现在的巫明丽、田趁月、韩胜子包括毕公、黄公、向公等人,都是好的,但以后呢?李琚不能总是把脑袋别在别人的良心上。
巫明丽从容地回道:“儿臣昨日得家里书信传来,是李先生汇报各个皇孙读书的进度。阿鳐阐述了一件家中蒙学里发生的事。有一位门客的儿子附学于此,和另一位门客的儿子,互相检举对方考试作弊,但是检举是七月十七发生的,考试,却是今年三月发生的,怎么就迟了四个月呢?阿鳐就说,当他们是朋友时,互相隐匿对方的错误,当他们反目成仇时,互相揭发对方的错误。师长的权威成了他们打击对方的工具,他们怀私而误己误人,若无省改,来日所误必甚矣。”
皇帝陛下回想,对,晋王府送进宫的书信是有这么一段。
又想哦,阿鳐都九岁了。
李琚听谁的好像也不那么重要,左右他还能活十年,控制着政权过渡到孙子长成,大有希望。
皇帝说道:“阿鳐是个好孩子。许秀,传旨,阿鳐下课了让他到甘露宫来见朕。哦,还有大
姑娘获获儿也叫上。算了,老三老四也都叫上吧,朕有日子没看见他们,还挺想念的。”
许总管应喏,立刻交代小太监传旨。
李琚迷糊地问:“啊,爹,这和大理寺卿有关系吗?”
哎,这怎么说呢?
皇帝抬手摇晃两下:“没有关系。走走,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