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疼儿媳妇,但更疼孙儿孙女。
为防自己去了,费雪难以支撑家业,钱家散了,孙儿孙女说不上好人家,老太太趁着正月里走动多,略表意思,就有门当户对的老手帕交表示愿意和她家孙女结为亲家。
对方是松江府的大户,知道钱家的儿媳现在信王妃手下听差,本有八分乐意也成了十分。
费雪还没想明白巫明丽的话,就看着小姑被定了人家。
她的小骨甚至没见过这个未婚夫,就说定了。
令费雪感到矛盾的是,她一边觉得太过荒唐,一边却又觉得老太太果有远虑。
时值元宵佳节,田趁月琢磨着启程时间就放在十七十八,费雪和巫明丽的缘分,要结束了。
费雪终于能松一下心,话也不觉多了起来,巫明丽看她有些情绪,随口一问,费雪便将此矛盾说与巫明丽知道。
难得她动容,巫明丽顺着话问她当年与钱家公子如何相知相许的,费雪索性多回忆了一些时光。
亡夫是很好的人,费雪一般不愿意想他,想到了他,陷入回忆里,再抽出身来就很难了。
那是很快乐的岁月,小公子欣赏她,工钱给得很高,费雪得以优容生活,而非艰苦度日。
小公子是木工里的行家,费雪则非常了解纺织,两人一拍即合。
一个水车,一个竹马,一个机关小人儿,他们俩一起拆解研究,能玩上许久。
后来老太太看中她手搓织机纺机的能力,加上小公
子喜欢,就破例让她进门当了少夫人。
她一个寻常匠户女,凭着自己的能耐跨越门第,战胜压迫,获得今日的权势和地位。
后来小公子病逝,她获得的一切也未曾动摇。
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费雪是利用他飞跃人生,可是从他身上,费雪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时候温柔善良。
他走了之后,又是老太太和小姑毫无保留地爱着她。
费雪希望小姑也有这样一段纯粹而美好的相知相许。
她差点以为小姑能如她所愿,而如今她觉得茫然。
巫明丽听完了,托着下巴,靠着凭几,说:“像你这样,先认识他,相处得好,再嫁给他,应该是凤毛麟角吧?一般情况下,未婚的男女不好见面,即便见了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答应,相知相许又如何呢?得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又机缘巧合钱家看中你的才华,又不必卖儿子的婚姻结亲家,桩桩件件,都是罕见的。”
“是啊,倘若不是老太太当家,倘若我良人不是醉心木工,听见我敲打木板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今天的我。”
费雪警觉起来,又补充说道,“但是,我总能冒头的。出头是必然,出在钱家才是运气。我给他们打的多棕织机,外头的人抄都抄不会,也只能跟在我们后面捡漏。可见这世界,有能者居之呀。”
巫明丽笑了:“你别总这么敏感,咱们在说你们家小姑子呢。若真觉得盲婚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