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臣欢就像听不见他的话一样:“切尔西,我现在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能帮我把这里剩下的人类驮到岸上去吗?”
切尔西捂着胸口:“被别人知道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宁臣欢:“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别废话了,再说下去这些人都得死。”
说完,他转身向漆黑的大海深处游去。
他在海底的沉船废墟里寻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了被一块破木板压在石头上的男人。
只不过,那双冰雪一样的美丽眼睛已经闭上了。
宁臣欢心脏狂跳,想也不想地就驮起男人,以他此生最快的速度朝岸边游去。
他把男人放在一块形状稍微平整些的礁石上,骑在他身上,用手掌压出他胸腔里的海水。
“醒醒,醒醒呀。”小人鱼拍了拍人类的脸。
可男人还是闭着眼睛,英俊的脸上是僵硬的惨白,连身体都冰冷得如同枯死的木头,不再俱要活人的温度。
宁臣欢把耳朵贴在男人胸口,去听他的心跳声,却只听到了一片死寂。
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
随即,他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一粒鲜红的血珠子立刻冒出来,被喂到了男人苍白的唇边。
人鱼王室的血,可以救活除了族人以外的任何生灵。
这对人鱼族来说没什么用处,但对于人类,却是极其稀有的宝物。
三百年前,一位人鱼公主曾用自己的血救活了一个人类,没想到几乎为族群带来灭顶之灾,自那以后,先王便下达了不允许族人与任何人类接触的死令,一直被历代人鱼王延续至今。
宁臣欢以前拿自己的血救过海里的魔鬼鱼、海龟、小丑鱼之类的,都是一滴就能见效,不过,他还没有救过人类,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
喂了血之后,男人还是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宁臣欢凑近盯着他瞧了瞧,想起之前他看见人类救溺水的人上来后,会亲溺水之人的嘴唇,往往亲一会儿就会醒。
他想了想,对着男人形状削薄的嘴唇亲了上去。
少年没有亲过人,压根不知道怎么亲,只能像吃糖一样,用柔软的小舌头在对方嘴唇上面舔来舔去,把男人冰凉的唇瓣都舔得热乎乎、黏嗒嗒的。
他亲得很没有章法,也不会运用呼吸,亲一会儿还把自己给亲累了,气喘吁吁,但很努力地起来吸了一口气,又埋下去继续亲。
亮晶晶的水液从二人嘴角流下来,滴落到沙滩上,把在外面溜达的一只小寄居蟹都吓回了窝里。
傅亭筠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少年一头蓬松的栗子色卷发,像是初生羊犊子身上的小卷毛,雪白脸颊上,生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离他只有一个指节的距离,睫毛浓密纤长,像一把小刷子一样戳在他脸上。
鼻尖小巧可爱,嘴唇落在他的唇上,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很软,像热乎乎的糖糕。
与少年唇齿交缠了那么久,他的嘴里仿佛也留下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气味,像是橘子一般清甜的香气,让他难以自制地咽了咽喉咙。
傅亭筠自生来就遵循着父王的教诲,克己复礼,和任何人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最近的距离也就止步于握手了,从来没和谁有过这样过分亲密的接触。
他本能地想要推开眼前的少年,却不知怎地,指尖蜷了蜷,身体却没有动弹。
而少年见他睁开眼,立刻从他身上起来,尾巴在沙滩上啪啪甩了甩,欢快地说:“你醒啦!”
少年的声音也甜甜的,脆脆的,让人想起枝头唱歌的鸟儿。
傅亭筠坐起身,往后退了退。
二人距离稍稍拉开,他这才看见少年身上光溜溜的,皮肤洁白如羊脂玉,腰肢纤细,看上去一只手就能握住。
而少年下身,是一条明艳如火的鱼尾巴,上面泛着红宝石般的波光,边缘还带着微微的浅金色。
是人鱼。
传说已经在三百年前消失了的物种。
傅亭筠眸光微阖:“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