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建成后储皇后移居,后不过半年就怀了胎,平山行宫由此传开,永昌帝兴致大好,将畅春园改了畅春殿,叫皇后于此处养胎,十月后生了位嫡公主,永昌帝赐名萧亦如,封号嘉仪。
那之后永昌帝后宫又连续添了几位皇子公主,宫中人人都道是大吉。
周莘就在这密林盘桓两日才走了出来,好在那日雨停了她才没继续淋,否则没个遮雨的她定要烧上方能了事。
周莘出了林边往下就看见了平山行宫偌大的后院,她伸手拨树叶想看的仔细时,陡然发现手腕上那串碧玺中的珠子又加深了一道裂纹。
周莘并不知道这代表的意思,心中隐约发慌,猜测与她待的这两日有关。她握的叶子发皱,眯着眼瞧着后院来来往往的侍女,换了树干扶着恨不能纵身下去。
身后有劲风袭来,周莘迅速反应推开树干抱着着长生剑滚了一遭跪在地上,面前树干上多了一道剑。
剑影晃眼,周莘起身抽出长生剑与身后那人交了两招手后拉开距离,眼前站着两个劲装模样的人,双臂缠着护腕,长剑立在眉前,“平山行宫乃皇家驻地,阁下岂敢靠近?”
他话音刚落,又出现近十个侍卫围在周莘身侧,周莘长生剑指地,瞧着这架势,多半是训练有素的近身侍卫,她想起卫玘查到的消息,老嬷嬷说的是那年平山行宫里住有三位贵人,太后储朝燕,长公主萧亦如和侯夫人叶芷嫣。
那极有可能是萧氏的天子卫和卫长风的庆阳军,他们人数众多,硬碰硬周莘绝对不占优势,她收了剑,笑道,“各位何必为难,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几人对视一眼并不将她的话当真,换了个手势又冲了上去。
周莘无意战斗,收了长生剑,用剑鞘接了招,另一只手摸在腰身处,从后腰掏出来那枚金牌。
庆阳侯的令牌都是有数的,她身上的是从前枷楞山下来时卫玘一直没拿回去的那枚,她想着总要去北晋,带着便宜行事,一个转身的瞬间,周莘手已经扣在令牌上。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周莘退出两步,将金牌贴在掌心,镶金的庆字正对着那几个要冲上来的侍卫。
庆阳侯的令牌由玄墨玉打造,庆字镶金,手掌大小坠着金穗,凭着山上的缝隙阳光照下来时透过的光泽,是以周莘拿出令牌时,几人就已经停下手中动作。
卫家三枚令牌,一枚给了明宗帝,一枚放在陈国叶家,另一枚从未出现,如今却在平山外的陌生女子手中,几人更多的是震惊,庆阳军的制度教会他们恭恭敬敬的收了剑行了礼,垂首回着周莘的问题。
平山行宫外藏着庆阳军的人,守护着身怀六甲的叶芷嫣,而那时的卫长风正在赤霞关外与丹阙戎狄二族周旋,去了约有三月传回来他受伤的消息。
叶芷嫣坐立难安,这几日人都消瘦许多,太后和长公主怕叶芷嫣动了胎气,便安排她来了平山行宫安胎,多半也与平山行宫风水有关,叶芷嫣来了后饮食都规律起来,又复了从前容光。
侍卫引着周莘过林子往行宫去,周莘不免多问几句,“那如今行宫里都有谁陪着夫人?”
“回贵人,是嘉仪长公主。”
周莘脚步一顿,想起清音庵里那位雍容仪态的慧明师傅来,她亲手给了她碧玺珠串送她来了这里,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周莘猜想她与成韵一般无二,有个什么通天的本事,能看得见往后,才特意在清音庵等她。
无论是什么情形,这时候的萧氏也会有串碧玺,周莘手上的都不该叫人看见,她不动声色的将珠串拿下来揣在怀里。
几个侍卫到殿门都散了,只留了一个领着周莘进去,她跟着踏进去,侍卫给周莘介绍,殿中过小桥流水,往后上四十台阶,便是正殿畅春殿,永昌帝亲书,莫大的荣耀,如今正住着叶芷嫣。
侍卫常进行宫里,里头有人认识,任他带着周莘上了畅春殿,殿中雅致清幽,一应配备都是最好,侍女随行端着的茶盏是琉璃制的,门口的屏风是上好的金梨木,越往里走越能听清女子嬉戏的声音。
“阿嫣无赖,骗我放了这一张牌。”这女声令周莘觉得有些熟悉,她跟着人往里走,隔着纱幔隐约瞧见四人围坐在亭子里,绕过去纱帘一角,她瞥见绣着花纹的袖边伸出涂着丹蔻的手举着小牌,混着笑声的推了出去。
周莘出了屏风,正往亭中来,那厢打的起劲并没注意这里有人过来。
“不打了不打了!”梳着双髻的丫头连着唉声叹气,将手中几张牌放在桌上,托着下巴皱眉。
“是呀!可不能打了,这一下午,夫人已经赢去了我们三个月的月钱啦!”背着周莘的另一个丫头,夸张的比了个数,将小牌垒在一起不愿再打。
圆桌左侧坐着牙色长裙的女子,腕上挂着青蓝的披帛,发上别着金丝冠,两侧别了金簪,长发沿在后背,半玉钏束着发尾,仪态端重眉目生盼,周莘一眼就认出她是萧亦如。
齐齐瞧过来的还有她对面的夫人,面容姣好,眉眼如画,盘着夫人髻,耳上坠着珍珠,小腹隆起,撑着长裙露出绣鞋来。
她转过来瞧周莘时,周莘想起卫玘,卫玘的眉目也生的好看,如今才知道多半是承了叶芷嫣的美貌,如今的叶芷嫣也才二十一而已,与她相见的叶若淳虽差了二十岁,却依稀能看出来脸型极为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