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还会反问了!
相比华贻枢和佟六的若有所思,徐心烈更震惊的是这点,十三接收到她的目光,朝她笑了一笑,她立刻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口水转过脸去。
“我是听说世子曾师从江逐客,总不会是献王就喜欢欺师灭祖的戏码吧?”华贻枢道。
十三摇摇头:“不,那是因为,只有小周天的人,能找到自己的同门。”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交织着惶惑与了然。
就在十三说这句话的七天前,山西垣曲段,黄河上。
明明没到冻住的时候,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尚残存波涛的垣曲段突然冻住,冰面上还留有波涛的痕迹,泛黄的冰面凹凸不平,一眼望去像是一片凝固的荒漠,在寒风中带着刺骨的肃杀和荒凉。
原本还准备渡河的人不得不开始解救自己被冻在冰中的船,有些想踏冰过河的人还心存疑虑,站在河边观望着结冰的情况。唯独一行昨日刚到的陌生人,在今晨见到连本地人都啧啧称奇的冻河时,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毫不犹豫的踏冰而上,转瞬就消失在了凛冽的风雪中。
李再安被绑在一个冰橇上,他双手被撑开绑在车架上,有毛皮将他全身盖住,唯独脸上有个孔洞可以透气和看看外面的景象,但除了拉着自己冰橇的人,他只能看到最前面信步走着的瘦削身影,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受的罪,忍不住又咬紧了牙,奈何他被下了药,连牙关都咬不紧,当真求死都不能。
拉车的少年却挺开心的:“掌门,你怎么知道今日定会冻住啊,这可是黄河呀!哎哟我的娘喂!要让别人知道我走过黄河,乖乖……”
“天象、星象,会告知你万物。”最前面的掌门一把子悠然的少年音,“待你过了考核,自会教你。”
“哎,我是肯定考不过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在门里伺候您一辈子吧。”
“四喜,不上进是要连外门都逐出去的。”
“哦哦知道了掌门!”四喜被说了还喜滋滋的,“那我是不是只要再过一门数术,就能入内门,学这些东西啦?”
“嗯。”
“嘿嘿嘿嘿!”
李再安心中郁愤,他知道要学小周天的真东西需要考核,软磨硬泡让江逐客考他,他也全过了,可谁知道江逐客教他的,却依然不是内门的东西,偏他还自以为自己算是不入册的小周天弟子,如今看来,自己竟连这个拉车的傻子都不如!
江逐客!他咬牙切齿,若不是为了找那个瘫子,他怎会沦落至此!
还有那个屠十三!看不出竟然是个比屠青莲还毒辣的人物,居然如此轻易的把自己交给奚泽!害自己如今生不如死!不报此仇,他李再安如何再安!
突然,最前面的掌门停下了脚步,四喜自然跟着停下,而冰橇后面,出鞘声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扬声道:“那边是哪位英雄!”
还有人在河上?
李再安心生希望,努力转动眼珠,透过孔洞往边上看去。只见遍布冻涛的冰面上,又一个咕噜噜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既耳熟又陌生,听得李再安越来越心惊肉跳,直到那咕噜声到了面前,他才看到这个在自己噩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轮椅!
掌门侧对着轮椅,负手望着前方,一动不动,看也不看那边一眼。
轮椅上的人忽然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沧桑憔悴的脸,他固定住轮椅,双手撑起,将没有知觉的双腿摆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年轻的掌门叩首跪拜,泣声道:“不孝徒孙,江逐客,拜见奚师叔祖!”
第92章吃香的徐不义
“江、逐、客!”
李再安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此情此境遇到江逐客。
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父王派到小周天,又怎么可能被屠十三那条狗拘禁,还被转手卖给了奚泽,期间受了多少苦,他每每想起,就羞愤欲狂!
如今,他居然还敢自己找过来!若不是他躲起来,小周天又怎么会被灭门?他也有脸来!
江逐客当然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他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冻住的黄河,泣不成声:“师叔祖……孽徒有罪,求师叔祖待孽徒大仇得报后,赐孽徒一死!”
“奚师叔祖如今是掌门啦!”旁边四喜叫了一声,“而且,你已经被逐出去了!还敢自称孽徒?!”
要以前这个外门小童是死都不敢对江逐客呛声的,连对视都不敢,可如今义愤填膺之下,他恨不得自己冲上去踢两脚:“掌门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出这事儿,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来?!”
“四喜,别抢我的话。”掌门终于开口了。
四喜尴尬的哦了一声,退了两步。
一直负手瞭望前方的奚泽终于大发慈悲似的转头看了江逐客一眼,冷声道:“走吧。”
江逐客猛地抬头,神色仿佛不敢置信:“掌,掌门?”
“做我们该做的事,做完了算总账。”奚泽回头,利索的迈步。
“是,是,掌门!”江逐客喜极而泣,他撑起身子,随意的拍掉额头的冰渣,双手在冰上一撑,整个人几乎是向后平移着坐上了轮椅,随后摇着扶手一路滑到奚泽身后跟着,这才有空擦眼泪,“谢掌门!”
“不用谢,我就是冷而已。”奚泽冷声道,“若是到了火炉旁,我叫你知道什么叫门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