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暖瑶照顾常越的那天,常越脾气差得要命,还差点把旱烟杆子砸在她的脸上。
曲暖瑶知道他快死了,没跟他计较,还颇有兴致的从他房里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破落的话本子给他读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字,有不少是繁体,曲暖瑶读的时候有时候会不太通顺,不过勉强也能看个全乎。
她每次她读的时候,常越就在一旁发呆。
有时候曲暖瑶琢磨哪个字对不对的时候,常越还会提醒。
这算是二人少有的和善瞬间。
在这天之后,她没能再轮到去照顾常越。
常越死了。
死得突然,又在常居人的意料之中。
有意思的是,直到常越死的那天,谭布都没踏进常居。
还是田辽带着人把包着常越的床单抬出常居。
临走之前,田辽看了一眼曲暖瑶。
曲暖瑶和秦雨还有何海三个人,坐在已经清空洗刷的干净的黑缸上,目送常越的的尸体被抬出常居。
其他常居里的人,也都四散或站或坐在院子里。
整个抬尸过程,院子里都静悄悄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冷漠,一直到常越的被抬出常居,这些人才有人小声说道:“我们以后是不是不用受罚了。”
后来的很多年,曲暖瑶都会想到常越被抬走这天的情景。
那天她坐在黑坛上,一直目送田辽等人离开。
而她左边的秦雨,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她还不熟悉何海,却歪着头去看院子里的其他人。
“他死之前,真的没说什么?”
“没有。”
“总觉得很梦幻的感觉,不久前他这老头还跟我打赌来着,还想让我帮他监视童春来,说没就没了,还怪突然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是早就知道,可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那老头就从没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秦雨将头转了过来,定定看着曲暖瑶。
他的唇色有点不正常的白,嘴角有点小小的上扬着,看着是在笑,又不像。
他说:“他感染风寒,身子弱,没有挺过去,是他命该如此。”
曲暖瑶忽然就不说话了。
其实常越昨晚就死了,是秦雨发现的。
可他谁也没有告诉,直到今早有太监进去,才知道常越死了。
曲暖瑶知道是因为她昨晚也进了常越的房间。
可她进去的时候,常越已经死了。
躺在他那张放着矮桌的榻上,盖着床薄被,手里还抓着那根旱烟管。
“成个京都,常居是最恶心的地方,以后应该会变好吧。”另一旁的何海问。
曲暖瑶两手撑着缸边跳到地上,“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听说常居要被归纳在田千户名下。”
“那不是更好,你们以后都不用干这泼粪的活,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出外勤。”曲暖瑶伸手拍拍何海,“放宽心,好好跟着我,我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