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却拦住端福:“余奉御善解天下奇毒,快让长庚以阿爷的名义去尚药局请余奉御。”
“老爷不在京城,长庚没有老爷的随身信物,未必请得动余奉御。”
清虚子便要摘下自己的药囊递给长庚,哪知滕玉意已将手中的玉佩递过去:“用这个去请!”
那是上回蔺承佑离京前特地给她留下来的,至今没用过一次,没想到今夜给严司直用上了,蔺承佑绝不会愿意严司直出事的,希望这块玉佩能为严司直带来活下去的契机。
交代完这一切,滕玉意才看见清虚子也拿出了药囊,不过车里的人都顾不上这些了,救活严司直才最要紧。
犊车如离弦的箭,飞快朝青云观奔去。
半路,清虚子让绝圣和弃智检查严司直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势,就在两人检查严司直的双足时,滕玉意无意间看到严司直的靴底贴着一张残缺的笺纸。
滕玉意一讶,忙将那张笺纸撕下来,笺纸上头黏了点胶泥,故能紧紧粘在严司直的靴底上。
滕玉意微讶摩挲胶泥,口中对清虚子道:“道长您看。”
先前他们已经搜过严司直的身,并未在严司直身上瞧见胶泥,想来那帮人谋害严司直后,顺便把他身上的所有物件统统搜走了。
靴底的这一小块笺纸看上去毫不起眼,当时又是在黑灯瞎火的巷中,故而未被发现。
清虚子眯了眯眼:“把灯移过来。”
滕玉意忙把笺纸凑到灯前,岂料纸团上头并无字迹,那是一张白纸。
绝圣和弃智大失所望,滕玉意却望着笺纸思索,胶泥和笺纸绝不可能同时跑到靴底,这绝非偶然,那时候严司直应该已经察觉了危险,怎会做些无意义的举止。
白纸、白纸……滕玉意心中一动,再次将笺纸对准灯火,这一回终于在纸上看出了点端倪。
上头有些潦草的痕迹,像是用指甲划的,乍一看很不起眼,但细细辨认一晌……
“岷山严四。”滕玉意惊讶道。
绝圣和弃智忙凑过来帮着确认:“还真是这四个字。这是何意?”
弃智惶然说:“听说严司直是岷山人,这是指他自己么?”
滕玉意蹙了蹙眉,在那样紧急的关头,留下自己的字号又有何意义?
不,这一定是指别人。
当时严司直身上未带笔墨,遇到紧急情况只能用指甲写字,但他又怕这纸条被那帮人搜走,于是处心积虑将其藏到靴底。
清虚子竭力思索:“严司直未必是家中四郎,这说不定是他在岷山的某位亲戚。”
“噫,难道这位亲戚与案件有关么?”
绝圣和弃智一头雾水。
滕玉意心惊胆战地想,这线索他们看不明白,但蔺承佑一定知道含义。
这个纸条,是留给蔺承佑的。
想必严司直很清楚,即便他没能逃出毒手,他的尸首也会被送到大理寺去。
蔺承佑既是他的同僚,也是他的朋友,一定会亲自为他做尸检。
只要这紧固的胶泥不干涸,这一小块笺纸就觉不会从靴底掉落,那么只要蔺承佑总有机会看到
严司直在用这种方式给蔺承佑留下最后的线索,哪怕那帮人异常狡猾,严司直也做到了。
滕玉意缓缓将目光投向严司直,目光中满是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