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隐隐发出抽气声,周围听不见风声,司仪牙齿颤抖的声响极近地传到耳边。
李妄悄悄握紧了袖下的匕首,绷紧了身体。
在他看不见的后方,主祭满头冷汗,向同行的神使求助:“怎、怎么办?难不成是河神他发怒,要惩罚我们……”
“大人静心。”
相貌精致的神使有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凤眼,笑容平和,一举一动带着常人没有的优雅,“这不过是河神的小小考验,试探大人是否真的有心继续仪式罢了。”
她指了指河神像:“大人请看,河神若是不同意,那尊神像又怎会是笑着的?”
在烛光照耀的阴影下,面无表情的肃穆神像竟像是勾起嘴角,露出了个清浅的笑。
“可那些烛光?”主祭心下稍定,面上仍有犹色。
“前些日子下了雨,许是受潮了。”牧月声音低低的,“娶亲事关重大,但大人若因为一点小考验就怕得不敢继续,河神大人说不定会对您失望。神明理应无所不知,不是吗?”
“是,你说得对。”主祭抹了把冷汗,将心放回肚子里,又向神使确定了一遍流程后,大手一挥,让司仪继续。
司仪抖了抖,看了看面前年纪不大的新娘,踌躇一瞬,决定当第三拜已经拜过,果断跳过这一环节,招呼人把提前备好的木轿抬了上来。
刚刚就是在夫妻对拜的环节出问题的,他可不敢再试一次。
那恰好能容纳一人的特质木轿,外表漆黑、内里光滑,还铺着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待新娘进入,便可封好,沉入河底。
“看上去像是棺材一样。”
师鱼鱼坐在房梁上,暗暗低语,看着下方“无力”的新娘顺从地进入了黑漆漆的轿子里,又被抬起。
其余人随行其后,不长的队伍从河神庙后方离开,来到隐蔽的河岸。牧月他们也混在其中。
“咚”,巨大的黑棺被丢入河中,溅起莹白的水花,一点点被吞没了。
众人望着那花轿消失,如同望着一根系着心脏的蛛丝,并无喜意。
主祭深吸口气,躬身,朝河拜了拜,恭敬道:
“河神大人,您的新娘来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并无回声,只有萧瑟的风卷起细微的波澜。不过行礼的那人也不在意,对背后打了个手势,缓缓后退。
随行的人窸窸窣窣动了起来,一点点向外走远,主祭跟着向后撤。
行动之快,仿佛下一个要被沉下河里的人是他,再不跑就来不及。
牧月见这架势,顺势说自己想留在河神庙里修行一段时间,便不跟他们一同离去了。
完成最重要任务的主祭对此不甚在意,随意点点头,就放了人。走得头都不回,更懒得管神使的侍女有没有留下这种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