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邕喉中发紧,还是道,“她在长房吃了很多苦。”
崔姣在屋里吃饱喝足,悄步出来,摸到这屋后面,不敢太大动静,勉强听得到他们在屋里说话,崔仲邕正在说她在崔氏的过往。
“牙牙及笄后不久,阿娘便病逝了,长房将牙牙过继去,仆也能入族塾念书,那时仆和牙牙以为好日子来了,可后来仆去长房看牙牙,才发现她过的很不好,长房待她如猪狗,她
()认得爷娘不喜她,崔三娘也厌恶她,时常找借口打她欺她,仆记得当时崔三娘正在议亲,议亲的郎君不喜欢她,想娶牙牙,崔三娘恼羞成怒,背地将牙牙身上扎了深深浅浅的伤口,仆去见她时,她还隐瞒,是仆看到她手腕露出来的伤才发现到,崔大郎更是曾对牙牙生过觊觎之心,牙牙聪颖,在自己身上抹脏灰,崔大郎嫌她太脏太臭,才没对她动手,仆常偷偷带吃食和衣物过去给她,她在长房吃不饱穿不暖。”
崔仲邕说到后面有些许哽咽,“仆身为兄长,没保护好牙牙。”
苻琰目中血丝弥漫,搭在桌上的手我成了拳,经络迭起,他骤然站起身朝外走,的灯门前笼亮堂堂照在他面上,只将他的脸照的鬼气阴森。
崔仲邕犹疑着说道,“太子殿下不吃了再走?”
苻琰不回头携一身煞气离去。
崔姣猫着腰转到崔仲邕屋里,崔仲邕道,“太子走了。”
崔姣全听见了,坐到苻琰的位置上,把那碗还没冷的鸡子羹咕噜咕噜喝掉,听崔仲邕愁道,“不知道太子下次还来不来。”
崔姣道,“放心,他准来。”
她对苻琰了解,现在她“死”了,正是苻琰最爱她的时候,他这人本来就念旧情,如今在他看来,想知道崔姣的事情,只有通过崔仲邕来讲述,崔仲邕若抓住这机会,官途必然畅达。
崔姣语重心长道,“阿兄,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同太子打好关系。”
崔仲邕一脸郁结。
崔姣便催他赶紧吃饭,今晚不宵禁,长安城里各处都有花灯会,她想出门去逛逛。
崔仲邕便忙忙吃完饭,兄妹一同收拾好碗箸,崔姣回屋换了条普通民间女郎长穿的齐胸红石榴裙,戴上幕篱,以防被熟人认出,改成白妆,眉眼上的妩媚弱了许多,,再带了面纱,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娘子,想认出她也不容易。
两人上街去,崔姣自掏腰包给自己和崔仲邕一人买了一个花灯,顺着人流朝前走,路上看着杂耍百戏,再买小食一路吃,热闹又有意思。
听过路人说,今年皇帝不在长安过节,不然要更热闹,往年的元宵节,朝廷会办花灯会,灯轮、灯树、灯楼都有,夜晚时,皇帝带着众臣站在灯轮上,随行护驾的金吾卫也都魁梧挺拔,常遭小娘子偷偷扔手帕,至于像太子这般俊美的人,也只能过过眼瘾,谁敢不要命给他丢手帕。
皇帝入长安城内,与民同乐,这节就好像更有意境了,但是今年没了。
崔姣和崔仲邕在人堆里转来转去,也转的累了,两人坐到路边摊前,买了两碗团油饭,团油饭虽叫饭,但里面有鸡肉、鸭肉、鱼肉、饼、灌肠等等,再有姜、桂、盐、豉等佐料,色香味俱全。
崔姣吃的香,又要了碗,崔仲邕小声说她,“牙牙,你的饭量是不是变大了?”
崔姣乍愣,有么?她一直很能吃的,崔仲邕是低估了她。
恰时听另一桌上,两个中年人在说话,“我刚从东市过来,崔家被千牛卫给围住了!”
“可不是,据说是崔三娘害死了太子殿下未过门的太子妃,崔三娘被太子殿下用极刑处死,崔家才领了尸体安葬,又被太子带人给掘了坟墓,不许其安葬在长安。”
崔姣与崔仲邕互视一眼,崔仲邕便付了饭钱,路上叫一辆马车,往东市去了。
崔氏虽不及以往,祖上留的财富还能让他们在长安安家,入长安以后,虽买不起最好的隆庆坊,但也在东市的青龙坊定居了。
马车驶到青龙坊,坊门前已站了千牛卫,街道有不少人在围观,崔姣让车夫将马车赶去偏一些的巷子内,才敢挑开车帘朝外观望。
不多时,那坊门大开,崔阳中和其妻被千牛卫拖出来,两人五花大绑,张口喊冤,千牛卫立时上前把他们的嘴塞住,拖着人离开。
苻琰没来。
但谁都清楚,这是苻琰的命令。
两人坐回马车,让车夫送他们回去,崔姣询问车夫崔氏犯了什么罪行。
“还能是什么罪行,都把太子妃杀了,太子殿下追究起来,崔氏当然入罪,”车夫架着马离开。
他们回到家中,崔仲邕才问崔姣,“牙牙,他们口中说的太子妃,是你吧?”
崔姣微呐道,“怕是误传了,太子重身份礼教,怎会想娶我?”
崔仲邕想想也对,便各自回屋睡下。
隔日早起,崔姣交代崔仲邕带着他们的户籍跑一趟京兆府,去把路引开出来,开了路引,她路上行官道方便。
崔仲邕照她话去把路引开好。
崔姣盘算着要走就得宜早不宜迟,便打算十七日一早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