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应该在上次你酒醒之后就和你说清楚。我很乐意成为你的锚点、信标,或者可以说我很享受这件事。”,迪克重音强调,“那不是枷锁,那是我自愿的,是双向选择。”
苏西捂了捂心口,感觉在这处长盒子里连急促的心跳声的听的一清二楚。她微阖眼睛,露出与眼下境况并不相符的幸福微笑。
真是的,就像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飞一只心仪的漂亮蓝鸟,结果蓝鸟盘旋一圈,又落了回来不愿离开。
于是她说:“那我等你来找我,你会找到我的。”
“当然”,迪克应和道,“等找到你,把这次又想撇清关系偷跑的事连着上次先斩后奏的事一起找你算账。”
被榨干余电的手机再也坚持不住,让通话结束在这个时刻。
迪克收好手机,继续搜寻实验室可能藏起苏西的位置。
除去处理脏弹的分队,不少队友都加入了搜寻行动,就连帕米拉都强忍着把又弄丢她宝贝的迪克做成肥料花盆的冲动从哥谭驱使藤蔓一路赶过来,像开挖掘机一样四处翻腾寻找。
迪克没那么了解实验室和艾荣恩,他不确定他们最有可能把苏西藏在哪里,但他了解苏西,知道她从来不是束手等待的作风。她说他一定会找到她,不仅是对他的信任,也是许诺,她肯定会用她的能力带来成功的曙光,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她留下的提示,抓住那道曙光。
一抹鲜艳亮眼的蓝色出现在眼角余光里,迪克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但当转回头后,蓝色又出现在余光中。迪克意会,顺着余光区一直保留有蓝色的方向搜寻。
这是苏西用能力影响的。
做起来比她想象的轻松,蓝鸟本身就受她能力影响,对她有天然的亲近感,自己就会追寻她的位置,只要稍加干预,就能一路领着迪克找到她。
“为什么你不直接选择让他找到你的未来呢?”
过去之人就像只微笑的柴郡猫一样突然出现,苏西瞟了眼她现在的形态,开始反思自己是做了什么又把她给招来了。
棺材里氧气不足,没有光,小藤蔓也不能进行光合作用制造氧气,反而是在低氧条件下进行无氧呼吸,在体内制造了大量酒精,血液酒精浓度超过某个阈值,简单来说就是——她醉了。
“我不敢。刚才那是你做了什么吗?迪克他居然没有被能力影响……但我也不敢做第二次了,万一第二次他就被能力影响了怎么办?”
苏西把眼前的过去之人当成幻觉,开始哭唧唧说醉话。
过去之人似笑非笑,向苏西伸手,如飘落的幽灵一样缓缓拥上苏西,带着她,两人开始无止境地坠落。
第82章
失重,是一种相当美妙的体验。
当乘车驶过拱形桥的最高点的那一瞬间,自重极其短暂地被抵消掉,人会感受到一股自尾椎骨开始蔓延全身的酥麻快感,稍纵即逝,却引人回味沉迷。
苏西此时便是这样一种感受,不受重力束缚、无任何着力点地悬在虚空之中,而周围的一切都在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向上飞逝远离,这给了她一种自己在不断下坠的错觉。她穿过泥土地壳,从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掉进另一具黑漆漆的棺材,仿佛永远没有终点一样。
坠落持续了多久?
苏西不知道,这里只有黑暗和虚无,她的时间感和空间感被彻底搅乱,就连反复经过的倒计时计时器也永远定格在某一个数字。
也许这一切只发生在她的想象里,在酒精、缺氧、幽闭、孤独的催化下产生的谵妄幻象。她只是躺在棺材里,从头到尾都躺在棺材里而已。
她冒出了这种猜测,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失去视野后,身体的其他感官更加敏锐灵敏,她听见了割草机隆隆作响的声音,闻见了浓郁的青草血液味,感受到躺卧在暖阳斜射的草地上,草尖隔着布料扎得人刺痒,却又懒散的不舍得起身。
“该起来了,如果你不想被割草机吞进去,上演现实版《死神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西陡然惊醒,条件反射挪向一旁躲闪,远离伸手想拍自己的栗发女人。
栗发女人为苏西的反应愣了一下,“还好吗?睡迷糊了?”
是记忆里的舍友。
苏西迅速判断出女人身份,转动眼珠四下打量,看到的是安详美好的大学,洋溢着青春活力、享受和平安定的象牙塔的年轻人们来来往往,而自己和舍友坐在校园湖畔草地上,舍友她依然带着写满笔记的书本,表情平淡中带着些许关切,“你又做那个穿越的怪梦了?”
那是梦?还是这里才是梦?
苏西恍惚一瞬,眨眨眼,就恢复到无忧无虑的快活状态,笑意溢于言表,口吻亲昵,“是呢,又做了那种梦”,她站起身,多此一举地先拍拍并未沾上灰尘的手,才又伸手去拉舍友起来,“我想事,得给我父母打个电话。”
“去吧”,舍友点头,与掏出手机慢慢倒退着离开的苏西挥手致意。
苏西大幅度地挥手道别,转过身去,笑容渐渐消失,边急匆匆走着,边低头翻看着智能手机的通话记录。
昨晚便有一通母亲打来的电话,通话时间一个多小时。
她手指按在拨号键上,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划开手指放弃拨号。所谓的打电话只是一个理由,一个不会在了解自己的舍友面前露馅,并能单独离开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