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迅速溜掉,突然听到周维轻说:“叫个顺丰上门,把旁边那两个行李箱寄给方树安。”
“好嘞,”小方答应道,顺口奇怪道,“怎么还放您这儿呢。”
周维轻回想,当时方树安说自己来取,倒是过来了一趟,不知怎的变成了参观他工作室里的一把吉他,最后也忘了带走。
“他家地址是啥呀?”小方问道。
“我也没有,”周维轻说,“你寄回他公司吧。”
一上午的时间,周维轻终于把那张唱片粘得大差不差,虽然中间的裂痕依旧不能完整对上。喻衡无意间摔碎的也不算是什么冷门唱片,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
周维轻对任何环境下的音乐都很敏感,顺着这条记忆轴,他定位到上次播放这张唱片是在一个冬夜,为了试一个新的唱片机。播放到第三乐章时,喻衡加完班到家,记忆里穿了一件很臃肿的羽绒服,衬着他的脑袋小小一个。
大概是在公司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后飞速趴在沙发上,围巾都没解开,手指闪电般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
周维轻觉得那时的喻衡像一只愤怒的花栗鼠。
很难不产生一点投喂的想法:“你饿了吗?我点外卖。”
喻衡只摇摇头:“被气饱了。”
但他从来不说遇上了怎样的烦心事,只把头埋进靠枕里,几分钟后又恢复,头发凌乱地随口问周维轻:“我们这周可以去看电影吗?”
周维轻如实以告:“明天有个活,下午要去棚里一趟,要看的话买十一点以后的票吧。”
喻衡立即偃旗息鼓,放弃得很快:“算了,这题材你一定不感兴趣,不值得熬夜。”
于是看电影的事就持续轮空,直到下线。
事到如今,周维轻突然想知道喻衡当时没有看成的电影是哪一部。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注册了国内的社媒软件,没有更改默认名字和头像。他很快就能搜索到喻衡的账号——在所有平台上的昵称都是固定的“heng”,如果重复了,就在后面添加二进制编码01、10或者11。
不是一个内容丰富的账号,关注、粉丝都很少。标记了很多部想看的电影,大部分是科幻或者动作片,使得周维轻根本找不到他那年想看的是什么,但实际已看的却只有十来部,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在近三个月观看的。
其中有一部的海报周维轻很眼熟,是几个月前一部院线电影,科幻爱情片,曾经来联系过廖昭,想邀请他写片尾曲,被婉拒了。
当时廖昭看完之后大跌眼镜,端着冰拿铁的手微微颤抖:“这剧情,就是阿凡达proax醉驾飞船开岔了到地球失忆变成中国赘婿,然后吃了金坷垃后觉醒对抗低配版者联盟的故事吧!”
这片子的评分倒也对得起廖昭这番评价,周维轻点进去看了看,分数惨不忍睹,大概能排今年院线倒数,却意外地看到喻衡留下来的短评。